因为张晓珲经常给女朋友买礼物的原因,他对珠宝多少都有一些了解的,在黑色植核南洋珠成功投放之前,天然黑珍珠是极稀少并且非常昂贵,主要产地在大溪地,即便是养殖的也很难产出黑珍珠,因此现代的黑珍珠许多都是染色的,但是努狸这颗黑珍珠是真品无疑。
这种形状跟尺寸的天然黑珍珠简直就是稀世珍宝了,张晓珲正想婉拒,努狸说道:“既然华夏天子还惦记着我族,我也拿不出什么献给他,这颗珍珠是我的阿祖在海上救了一个人他送给阿祖报答救命之恩的,应该也算是宝贝了,万望天子欢喜。”
这颗珍珠拿在他们手上也没什么用,附近的人谁都不会为了这颗珍珠拿粮食来换,不如就送给华夏天子,好让他记得他们在此地,派先生教娃娃们认字时别忘了他的族人。
张晓珲听了忙拿出笔记本,一边在上面把努狸献宝的时间地点写下来,一边帮努狸写下他的名字,又拿出印泥请努狸在自己的名字上面印上红手印。
“这是我名字的天朝文字?”努狸虽然年纪大,但是看到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东西还是很好奇的,而且他对张晓珲的做法很满意,这样他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被忘记了呢!
踏实!
“对,努就是勤劳做事不怕苦,狸就是狐狸的狸,对吧?”张晓珲说道。
之前努狸就告诉他了,他为了让努狸放心把他的话复叙了一遍。
“是,是。”努狸使劲点头,又腼腆地说道:“可以把这两个字写下来给我吗?我想记住它们。”
这样一来死了埋土里就能让孙子把这两个字写在板子上插在坟前,他们拜祭时便不会搞错了,不然每到给祖先上坟的时节为了辨别是谁人的坟都得吵上半日,嗯,最好是刻在石头上。
“当然可以。”张晓珲微笑答道,很快写下来“努狸”两个字在一张纸上,还写得特别大,占满了半张a4纸大小的一页纸。
努狸小心翼翼接过这张纸,这么一来一起送行的人们也都纷纷要求张晓珲帮忙写下自己的名字,张晓珲欣然应允,看来推广汉语教育要比自己想象的容易,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大伙兴奋地看着张晓珲给他们写下的名字,什么就“努象”、“努鲸”、“努鲨”,好家伙,一个部落的名字就襄括了几乎能想到的动物名称,这不就自然而然认得了上百个字了。
舰队离开时,王峰站在张晓珲身边看着渐渐远去的岸上的人群问道:“将军,他们不过是些未开化的土人,为何待他们这般好?”
他觉得将军对待这些土著人就像对待自己庄子里的人似的,和气又亲切,吃了人家一顿饭还送去两袋粮食。
“你跟我来。”张晓珲说道,这些古代人看不起土著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不能理解文明的发展绝大部分是由于地理原因影响的,以为只是简单的认知跟不上而已。
其实呢,要发展出像华夏文明这种农业社会中最成熟的自生文明,首先要有广阔的适合农业耕种的条件,能够养活足够多的人口,如果没有发育出自生文明,便也可以通过向自生文明学习发展出寄生文明,类似日本。
而这些小岛既没有土地也不能通过向外界交流学习,文明无法向前发展就是必然的,甚至还会退化,南岛语族原本已经掌握了耕种的技能,但是由于所处的岛屿适合耕种的土地有限,他们大多数便退回到了采集渔猎的状态。
“你看,这是这一带最大的岛屿,这个部落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他们的影响力可以辐射到东边的这一大片,这一带很少有商船路过,但这条航线日后是咱们的重要通道,必然是需要开埠方便给商船补给的,与当地人处好关系能省许多事情。”张晓珲的手指向海图上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
“原来如此。”王峰说道。
这海图他几乎印刻在脑海中了,将军要求舰上的将官都必须牢记海图,平时没事就多描摹,直到不看参照物也可以精准地画出来才算合格了。
他看了一眼他们此次出航的目的地,心中隐隐激动。
谷鷃</span> 此时爪哇海的洋流正是由西往东,舰队不再停留,升起船帆顺着洋流一路往东行驶,几乎达到了全速航行,除了到沿途岛屿汲取淡水之外都不做停留。
其实舰船上也准备了简易的蒸馏设备提取淡水,但是为了有备无患,张晓珲还是尽量在每一处可以取水的岛屿储备足够的淡水,航海最致命的危险之一就是缺乏淡水。
至于欧洲大航海期间由于缺乏维生素摄取造成大量海员得了坏血病死亡,这点对中国人早就不成问题,除了可以用黄豆绿豆发豆芽之外,士兵们还充分发挥了农耕民族的种植天赋在船上种下生姜葱蒜韭菜等,而且茶叶也是补充维生素的良好来源。
舰队派人上岛取水动静都不小,也会遇见类似努犸他们部落的南岛语族,但他们显然比驽犸和他的族人们胆小得多,基本都是远远地躲开了,所以每次汲水都算顺利,但就在新几内亚的一次取水过程中遇上了麻烦。
这是离海边大约二百米远的一处瀑布冲刷形成的小湖泊,湖水大部分清澈见底,小部分被污染了,污染湖水的是人血。
至于为什么士兵们知晓那是人血,因为湖边聚集了一群人在分食一具人体。
不是,士兵们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人,因为他们脸上涂满颜料,有黄色有红色有黑色,头发卷曲蓬乱,扁平阔大的鼻子中间像耕牛一样穿了巨大的鼻环,嘴巴外凸嘴唇外翻,身上什么都没有,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涂没涂东西,仅下身套着一个一尺多长的尖筒。
湖边生了火堆,大概是要把那人体烤食了,但是也有人拿着内脏直接就生吃,许多士兵看到这一幕直接吐了出来。
“绕开他们到上游取水。”张晓珲说道。
就是担心会遇上今天这样的一幕,舰队进入新几内亚岛上取水时他都会亲自带队。
张晓珲自己也没亲眼见过食人族吃人,但是食人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们一直保留吃人的习俗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只所以没有继续保留下去,是因为食人部落有一种怪病是通过吃人传染的,这种怪病叫“库鲁病”,食人部落里的许多人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古怪的怪笑声,只要他们这么一笑很快就会死去,最后还是一位勇敢的医生为了揭开这种疾病的病因深入食人部落跟他们一起生活,在目睹了部落里一位得了“库鲁病”的长者死后部落的葬礼上找到了答案。
在葬礼上,部落所有人聚齐后就割下了死者的脑袋,然后挖出了脑子,切成一片片分食。
这位医生把一片死者的大脑给黑猩猩吃了后,黑猩猩也得了“库鲁病”,而且他还发现“库鲁病”多发于女人和儿童,男性则少一些,原因是葬礼上分食死者时,男性有特权可以吃死者的肌肉,而大脑内脏等器官就由地位低的女人儿童分食。
这位医生最终得出结论:库鲁病的病原是一种慢性入侵大脑和神经系统的病毒,可以长期潜伏。
从此食人部落渐渐改掉了食人的习俗,“库鲁病”也不再流行了,这位医生最终因为这一发现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可见食人族不光是吃他们的敌人,也吃他们的亲人,而且吃的原因各不相同,吃敌人的原因跟南岛语族猎头的原因类似,把敌人吃掉就得到敌人的勇气和力量,而把亲人吃掉是因为爱他不想跟他分离。
而且这个族群是新几内亚群岛最古老的族群,在岛上生活了几万年,跟后来的南岛语族群之间长期陷入争斗,不是你猎我的头就是我吃你的肉。
今天这次吃人大餐看起来是某个南岛人被抓来分吃了,已经被分割的肢体上的皮肤颜色比这些吃人的食人族明显浅上许多。
要是人还活着张晓珲当然会救上一救,可现在吃都吃了还能怎么着,杀上几个以示惩戒?别傻了,他们一走这些食人族又会马上去捕猎南岛人来吃掉,张晓珲他们杀几个他们就会吃几个回来,他们管这叫“死亡平衡”。
正在热热闹闹享受吃人大餐的食人生番也发现了张晓珲他们,虽然取水的士兵比食人生番还多上许多,但是这些食人生番一点都不怕他们,双方对视一阵后,食人生番挥动着手里的长矛,嘴里发出“嘿!嘿!”的声音驱赶他们。
这些土著们的武器都是长矛跟石头,因为随处可得,这个倒不必担忧,但是他们还有一样利器叫“吹箭”,将细小的染了处理过的箭毒木汁液沾染到竹箭的箭头,藏于两端开口约一米长的吹管中,临敌之际在吹管一端用力一吹,竹箭即从吹管另一端飞出,因为易于隐藏,我国古代的武林中也有类似暗器。
南岛语族是制作“吹箭”的行家里手,他们把箭毒木的汁液处理过不是因为仁慈只想麻醉敌人,而是因为箭毒木的汁液毒性太强,所谓的“见血封喉”,如果野兽被沾染过没有处理的箭毒木汁液毒死,那么吃了这个野兽的不管是人还是别的野兽都会中毒,可见这毒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