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人欺负绮绮，他们给绮绮打针，还拔绮绮的鳞片。可疼了。”
蓝韵笙听着蓝绮的委屈的声音，又听到她说的内容，眼中冷芒乍现。
“绮绮不怕，母亲会给你报仇的。”
蓝绮像是终于找到了大人诚邀的孩子，哭着继续告状道：“他们还杀了黑尾，他们砍了黑尾的尾巴，还挖了黑尾的珠子。然后黑尾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蓝韵笙并不知道黑尾是谁，但并不难理解。
能够跟蓝绮一起被抓走的，基本都是人鱼。而且被抓走的时候年纪应该都不大，至少都没有成年。
成年人鱼没有那么好抓。
而蓝绮的控诉里，那条黑尾死得很惨。
尾巴被砍掉的人鱼肯定保不住命，但如果只是死亡，倒也是一种解脱。可是被砍断尾巴的人鱼不会立刻死亡。等待死亡的过程中痛不欲生。
与其说是生机尽断而死，不如说是疼死的。
而且还不止如此，听蓝绮的意思，那群人还将那条黑尾的伴生珠挖了出来。
人鱼的伴生珠如果不是自愿送出，在离体的瞬间就会化为海水。
没了伴生珠的人鱼也会收到极大的反噬，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由此可见，那些人是在真的没有将人鱼当成是一条命。
甚至还不如人类家里养的猫狗。
蓝韵笙本就对人类没有好感，六十年前的事情在蓝韵笙的心中一直都梗着一根刺。
如今蓝绮的事情和那些惨遭杀害的人鱼又成为另一道刺。
蓝韵笙开始反思，难道真的有必要跟人类和解吗？
这样残忍自负的人类，她真的应该相信吗？
人鱼族本就已经数量不多，为了人鱼族的繁衍，她不得不向人类妥协。
可是人类中的某些掌握着权利和财力的人，根本就只是将人鱼当做玩物，当做珍稀的宠物罢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尊重人鱼？
况且，白煜那样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是想要活得人鱼族的力量，这样的人类，真的可以跟人鱼族和谐共处吗？
倘若，她的决定最终只是将人鱼族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一刻，蓝韵笙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蓝绮感受到了蓝韵笙的犹豫跟悔意，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母亲。”
“嗯。”蓝韵笙抬首在蓝绮的头发上轻轻揉着，另一只手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蓝绮依靠在蓝韵笙的怀中，闭上眼睛浑身放松。蓝色的鱼尾跟金色的鱼尾一对比，还是小了许多。此刻正调皮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故意跳动金色鱼尾。
“母亲，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人类吗？”蓝绮问道。
蓝韵笙垂眸，疑惑地问道：“你喜欢人类？他们那么伤害你，你不憎恨吗？”
蓝绮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憎恨。但是我只憎恨那些伤害过我和伤害过人鱼族的人类，我并不憎恨所有人类。我喜欢的人也是人类啊。”
蓝韵笙问道：“你喜欢贺斯渊？”
蓝绮点头，“嗯，母亲不喜欢父亲吗？父亲也是人类不是吗？”
蓝韵笙没有说话。
蓝绮又道：“母亲，你知道黑尾离开之前给我说什么吗？”
“什么？”
“黑尾说，人类之中又很坏的人，但人类之中也有很好的人。她让我不要因为一部分坏人就否定所有人类。”
“她被人类如此伤害就不恨吗？”蓝韵笙皱眉，不能理解那条人鱼的想法。
蓝绮解释道：“恨的，但她恨的是基地里那些人，还有杀了她伴侣的人。”
“她伴侣？”蓝韵笙微怔。
“嗯，她说她之前有一个伴侣，是个人类。在她被基地的人抓走之后，她的伴侣曾经找到过她，并且通过自己的办法找到了基地的位置，说要带她逃出去。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她的伴侣为了保护她，被那些人杀死了。”
所以黑尾憎恨着人类，却也爱着人类。
伤害她的人是人类，可爱她并且愿意为她死的也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