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岚给段琴轩倒了一杯酒道：“师尊新年吉祥！”
穆晴岚指了指小木屋门前空地，“他们被我活埋了，那个小松鼠听着呢，快死了就把他们放出来扔出去。”
确切说段琴轩曾经来过这里无数次，在一百五十多年前。
穆晴岚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十七啊，多好的年纪……”
穆晴岚闻言道：“我觉得可以啊。修真者就算不会老，那也可以。如果彼此喜欢却错过，那多可惜……”
“我没有！”霍珏几乎是立刻反驳。
“我是接到穆家派人来这里的消息，跟来看看。”段琴轩表情有些诡异，神色难以形容。
霍珏听到穆晴岚问：“那霍郎娶了那个姑娘了吗？那个姑娘也喜欢他吗？”
“是啊。”穆晴岚见段琴轩还挺爱喝这凡间烧刀子的，又给她倒了一杯。
露脚趾的草鞋，和银线纹绣的天元剑派弟子统一松纹靴。木所及一小块天地里的两双脚，分明紧挨着，却犹如横亘着云与泥的天堑。
穆晴岚说：“师尊是担心我不敌穆家人才来的吧，师尊放心，他们现在在地底下。”
那穿着草鞋的女子凑近霍珏，声音带着笑意，笃定道：“你喜欢我。”
段琴轩想到一百多年前那夜，她和霍袁飞知道霍珏从禁地逃跑之后，急忙朝着这边赶，却到底还是晚了。
她上了田埂，就把洗衣盆和盆里面尚未浆洗的衣物都顶在脑袋上，用手扶着。还叽叽喳喳地像个活泼的雀儿，同身后跟着的几个女子说话。
他和一群身着雪松山弟子服的弟子在一片山坡上，为怎么清除一个妖物烦恼，他看到一个抱着洗衣盆的女子，自远处走来。
“你……”段琴轩声音干涩，清了清嗓子才说：“我有件事情当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段琴轩想到霍珏沾染因果被天道劫闪所罚，却依旧痴痴魔魔，做下数不清蠢事的样子，闭了闭眼。
段琴轩看她的表情不似伪装，继续道：“他十七岁的时候，同弟子们下山历练，喜欢过一个凡间女子。”
他口干舌燥，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可意识再度从青山绿水之中抽离。
她们离得不算远，霍珏是修真者，分明该能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却仿佛因为太阳太烈，只能看到她在洗衣盆的阴影笼罩下，曼妙走近的身形。
“师尊？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门派之中又出了事情？”穆晴岚见段琴轩神色实在奇怪，还以为雪松山又出了事儿。
已经有些树叶枯黄的山林里面，霍珏靠在一棵树上，可怜他一身飞天遁地的功法，乃是天元剑派年轻一辈的剑道天才，却被面前这才到他肩膀的女子逼得走投无路。
她顿了一下，脑中先是茫然，后慢慢地道，“他都一百七十岁了，过了今年一百七十一，有过喜欢的女子也正常吧？”
她当时看到一手带大的师弟以盈盈剑几乎割下自己整个头颅，血撒山林，神魂震荡，险些道心破碎。
但此刻她压下动荡心绪，故作轻松道：“门派中一切都好，我父亲和玉山长老都在帮我，还有一个之前出走的长老带弟子回来了。”
段琴轩看着穆晴岚的反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她低着头将长发浸在水中，露出一截儿和她其他地方皮肤不一样颜色的白皙脖颈，想来这一块是常年不见光，没有日晒过。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一百多年前，她一趟一趟跟着师弟，来这山中的那些事情。
若是的话，在雪松山那么久，她不该一点端倪不露，她怎能这般无动于衷，怎能还若无其事地痴缠霍珏？
段琴轩闻言晒笑一下。
若真是巧合，那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啊……
她环视了周遭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穆晴岚的脸上，怔松不已。
他有些窝囊的低头，盯着自己和对方抵在一起的鞋尖。
“你是第一个摸我头发的男子，我娘说，摸了我的头发，就要娶我，小仙君……”
穆晴岚眼睛亮晶晶的，顿了顿，又说：“霍郎喜欢的人，一定非常漂亮，非常好吧。”
“一个……村姑。”段琴轩见她的样子丝毫不作伪，最开始的心惊稍稍好了点。
段琴轩看着她，咽了口口水，又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而对方天真的声音，同霍珏听到的此刻穆晴岚的声音重合：“我觉得可以啊。修真者就算不会老，那也可以。如果彼此喜欢却错过，那多可惜……”
“我是修行之人，怎么可能和凡人在一起？”霍珏说到这里，感觉到自己脸上热得要烧起来。
霍珏有时候看着她浆洗衣物，有时候看着她在田间劳作，有时候她会背着篓子上山打猪草，下山手里还拎着两条扒了皮的蛇。
“师尊，你怎么会来？”穆晴岚的声音很高兴，拉着段琴轩朝屋子里走。
“我是山鬼，自从有了意识，一直在这山中。不过侥幸得了人族供奉凝化出身体后，就去了凡间玩。”
摸女子的头发是十分放浪冒犯的行为，霍珏自己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就听女子轻笑如银铃叮当、似清泉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