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暗笑,要和他对着干是吧?
“对了。”他忽然低了低头,在白宿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觉得那位姓萧的嘉宾,很眼熟。”
白宿“嗯”了声:“怎么眼熟。”
“之前我在英国读书时,见过他几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海因里希佯装沉思,“你们国家,能称得上是财团的,很多么?”
萧恪敏锐地捕捉到了“财阀”二字,他知道,海因里希在威胁他。
但没办法,只能按照他所愿,渐渐放慢了脚步。
“财团?”白宿重复了一遍,“不多,就我知道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我们国家的国情下,财团很难生存,能活下来的,背景都不一般。”
“怎么了。”
海因里希余光看到萧恪已经停住了脚步,笑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你刚才说,觉得萧恪眼熟?”
“嗯……可能记错了。”海因里希并不急于拆穿萧恪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隐瞒,但可以确定,他还暂时不想被这个卷毛知道。
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几位跟拍vj听到这诡异的一番对话,互相对视一眼,用口型问道:
“刚才是在说,财团?”
“是吧,我也听到了,那个单词好像就是,财团,而且还提到了萧?萧谁?”
啊这……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两人越走越深,头顶枝丫茂密,遮天蔽日,阻挡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昏暗笼罩,倒意外的感觉惬意。
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栋古朴的小木屋,白宿才喊停。
木屋的构造十分简单,坐落于树林中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木屋前是偌大一块空地,两边摆满了成捆的树干桩子。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只见白宿冲门口喊了声“打扰了,请问萨摩先生在家么?”
萨摩?
“在。”木屋里传来沧桑的一声。
随即,硬物与地面摩擦的不规则声音传来,面前的小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老旧蓝色工装的老人家出现在门口,一手拄着拐杖,而他的右腿处,只剩一条空荡荡的裤管。
海因里希愣了许久:“我们不是要,约会么……”
白宿笑笑:“约会的含义很广。”
“那你的意思是……”
白宿挣脱开他的手滑到萨摩先生身旁,彬彬有礼的介绍道:“这位是萨摩先生,是这个村子里家喻户晓的木匠大师,几乎全村的家具都是他一手打造。”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海因里希:“你毁坏了农场主的照片相框这件事,应该没忘吧。”
海因里希:……
“既然你短时间内赚不到前赔偿相框,那就想办法,用你的双手,重新做一个吧。”
海因里希“哈”了声,眼底一瞬而过一丝讽刺。
本以为是浪漫的约会,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整他?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对希望落空的巨大失落感,磋磨人心。
“我不会。”海因里希语气不善,表情也跟着冷了几分。
“没关系,萨摩先生倒是很乐意教授你这门手艺。”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俗话说,师傅领进门,拜师费当然不能少。”白宿继续道。
哈?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不就是因为没钱赔不起相框费用才不得已自己动手,哪来的钱交什么拜师费。
萨摩先生憨厚地笑笑,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烟袋,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
“王子殿下,我知道您下榻我这小地方属实是屈尊降贵,不过您相信我,我一定保证,你跟着我,半天就能学到皮毛。”
“算了,我没钱拜师。”海因里希真tm想罢拍,好好的约会整成跟着木匠干活,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更悲催么?
萨摩一瘸一拐走过来,慈蔼地拉起海因里希的手。
他的手粗糙皲裂,就像在他手中经历过层层打磨的木头般。
“没关系,恰好我今天上午要去镇上上门量尺寸做家具,你来帮我的忙,就算抵消了拜师费。”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没用。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种事,不就是木匠的活,用不着你。”
说罢,他径直进了萨摩的小木屋,从里面翻出工具箱,又搬出一根粗木桩,重重往地上一放,打算凭借自己前半生的顶级教育资源形成的超强自学能力闭门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