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药让人去煎熬,再叮嘱了容怀一些退热的法子,不过不管是药物还是什么法子,起效都很慢,发热最终还是需要靠自身熬过去。
容怀轻应了声,让御医退下。
看着怀里已经重新安静下来的人,她的身体比方才似乎还要烫几分。
现在这样的安静,更像是烧得太厉害失去了意识。
这个地方没有体温计,他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烧到了什么地步,可总归不能让她这么继续烧下去。
御医说的那些法子他都知道,无外是用酒精和冷水擦身。
他让人拿了酒来,又让人将放满雪水的浴桶搬进寝殿,将所有人挥退。
将酒抹在掌心,一点点替她擦拭揉捏,从手心手腕到脚心小腿,再让她翻身过去,替她用酒揉按后颈后背。
直到她浑身都是酒香味儿,他才放开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进了满是雪水的浴桶。
只用巾帕擦拭冷敷太麻烦,他便让自己成为冰,待到浑身彻底凉透才起身擦干,上床,将满是酒香的她紧紧抱到怀里。
他身上很冰,而燕姝此刻很烫很烫,一碰到他冰冷的肌肤,不需要他抱便自己朝他怀里滚。
浑身上下同他紧紧贴合,不舍得分开一点点。
等他身上的冰冷被她身上的温度灼染后,他再起身进去浴桶,如此来回,用尽所有力气将她拥紧。
像是两年前,快要失去她的那一夜。
在她昏迷不醒,而明净说她命数已尽时,在他决定要前往异世寻找她的魂魄时。
他也是这般抱着她,一下下亲吻她的鼻尖和唇角,眼角的湿意滚烫,滴落到她的脸颊,顺着她的唇缝溢进她唇间。
在无人知晓的长夜中,他这般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过,“善善,我会找到你的……只是不知道善善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他苦笑着,亲亲她脸颊,“不过也没关系,忘了我也没关系。忘了我,我们便重新认识一次,就算再来一次,善善还是会喜欢我,是不是……”
容怀闭上眼,不知为何,如今的心境,竟同那时候极为相似。
他正自嘲时,怀中一直安静的姑娘忽然又轻哼了哼,“容怀……”
容怀睫毛轻闪,睁开眼偏头看向她。
她还是闭着眼,脸颊贴在他颈窝,显然并没有醒。
只是这次竟没叫错。
她梦中也会有他吗?
正想着,她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忽然弯起了唇角,在睡梦中笑得香甜,“容怀,我喜欢你……”
容怀骤然心悸。
他诧异的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已经醒了。
可她却只是闭着眼,傻傻笑着,“容怀,我爱你呀……”
心脏瞬间抽痛,脑子一片空白。
容怀怔怔的盯着她,看她唇角弯弯,连闭着的眉眼都略弯几分,像个最寻常的小姑娘,又乖又甜。
直到此刻,他确定。
她真的没有醒,她陷在梦中,有他的梦中。
爱他的……梦中。
喉咙快速滚咽,容怀心脏又酸又痛。
他忽然也很想入她的梦,他甚至嫉妒那个她梦中的他,他恨不得将她梦中的他杀了,取代他。
毕竟,他求遍神佛也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他却轻易得到了。
他咬紧牙根,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一字字威胁,“不许爱他……”
而燕姝听不到他的威胁,她此刻的确陷在梦中,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而她面前的容怀,短头发,衣服也很奇怪。
当然,她梦中的自己,更奇怪。
穿着的应该是裙子,却露出手臂和双腿。
她很迷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为,这个奇怪的自己带着她朝那个奇怪的容怀奔去,跑得很快,然后用力一扑,扑到了他的怀里。
双腿紧紧缠上他的腰身,抱紧他脖子,咬着牙哼哼,“容怀,你是不是傻呀?”
而容怀似乎怔住了,片刻,才抬手抱住了她,垂眸和她对视,沉默不语。
她默然一瞬,忽然又弯着眉眼笑起来,凑到他耳边,说:“容怀,我喜欢你。”
感觉到他的僵硬,她又忍不住笑着说,“容怀,我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