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怀让马儿朝后退了些，一边道：“臣带陛下走的自然是小路近路，他们要走，便要走另一条更宽敞平稳的路，只不过要在山中绕得更久罢了。”
燕姝恍然，忍不住点点头，“果然，还是分开走来得好。”
“那我们现在……”
说话时目光下意识轻抬，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她看到一道微弱的光从天际亮开。
刚才还光芒昏暗灰蒙蒙的天幕，忽然就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出缝隙，金红色光芒像烧滚的熔岩从天际缝隙中喷薄而出。
一瞬间便染红了云层，漫天霞光，瑰丽绚烂。
燕姝睁大了眼，眼睛里映入了漫天红日，她惊叹道：“日出啊……”
容怀圈着她，也抬眸看向天际，闻言微垂眸看向身前的她，只瞧着她长卷的眼睫，被金色光芒覆上一层金箔般，比朝霞更绚烂。
他忍不住弯唇，下颚抵住她发顶，声线轻柔，“喜欢？”
燕姝点点头，声线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当然了，我好像还没看过日出？”
虽然几乎每天都天不亮就起身，可等早朝完天色已经大亮。
若是不用早朝的时候，她自然也是不愿意起身的。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日出。
容怀也好像被她的喜悦感染了，唇角弧度也深了几分，他轻声道：“喜欢就好，臣也，很喜欢。”
他再次抬眸，同她一道看向天边。
目光所落之处，金红色光芒比刚才更加耀眼明亮，万道金光将天空中所有的云雾都撕裂，如火烈日终于浮现人前，冉冉升高，慢慢的，照亮这锦绣河山。
燕姝被这浩瀚美景震撼住了，“真的好美啊。”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容怀，这一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眸。
他在看着她。
金色光芒落进他幽深眼底，少了几分平日的寒凉，多了些流转光环，耀眼夺目。
燕姝轻抿唇，忍不住问他，“你是故意的吗，这个时候上来，走这条路，正好看见日出？”
容怀抬手，轻抚她被山风吹凉的脸颊，“臣的确是想带陛下看遍这大燕山河，日出也好，日落也好，崎岖山路也好，蜿蜒水路也好，这大燕的一景一物，一山一水，臣都想带陛下看一看，带陛下走一遭。”
燕姝微微怔住，“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
她想说那么像遗言，又觉得很不吉利，便轻轻皱了眉，不太开心的看着他。
容怀笑了，“不是陛下说的么，待一切事了，想要去另一个世界。那在去之前，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大燕的，否则……”
他没再说，燕姝却也明白了。
她轻哼了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至少也得等朕的孩子能坐上这个位置吧。”
然而现在别说孩子了，连种子都没有。
容怀目光微动，轻声道：“等臣这次解了毒，就可以生孩子了。”
燕姝心脏一跳，耳根忽然有些烫，她重新看向天空，霞光已经慢慢散去，只剩下略显刺目的朝阳，“谁说要跟你生孩子了……”
若是以往容怀或许还会冷笑着问她一句：那陛下想跟谁生孩子？
可如今，他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姿态分明已经是吃定了她。
燕姝咬唇，忽然轻声道：“可是，我们真的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吗？”
她之前的确是觉得他肯定可以办到，可以带她去那个世界。
可昨夜的梦让她有些迟疑了。
因为那个世界的他，已经没了啊。
若是回去了，却没有他的话……
燕姝垂眸，眼底尽是纠结。
容怀看着她忽然沉下情绪的样子，依然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所以，陛下到底在梦里看见什么了？”
燕姝轻咬唇，“我看见，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还听见我母亲说，你已经没了……”
她声音很小，容怀却听见了。
他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也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这才是她情魂丢失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她，还活着。
他默了默，忽然轻笑，“没事。”
她蹙眉，抬头看他。
而他看着她的眼睛，“陛下可以相信臣。只要陛下想，臣就能替陛下办到。”
顿了顿，他轻声补充，声线柔和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而只要陛下还要臣，臣，就能回到陛下身边。”
不远万里，不惧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