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玄轻飘飘地插话。
“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未来’,说到底都是虚假的,只是预演。这种能力本来有另外的使用方式,但你在获得能力的瞬间就被能力禁锢在了同一个起点。”司青玄说道,“这也可以算作另一种形态的‘暴走’。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指引你。总之,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次人生,也是你唯一一次真实的人生……知道这点之后,你是否有丝毫的悔恨呢?”
预言家:“……”
预言家的表情一片空白。
预言家有些无力地跌回座位上,手杖滚落在一旁。他伸出右手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一次、两次、三次……不不不……”
他开始艰难地梳理那些重叠的记忆。
可是他已经死了太多次。
前几次,他从无知、慌乱到疯狂,大多数时候都把机会浪费掉了。直到第三次重启,他才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建立灾异防治局。再到后来……
他发现,他笃定自己还有下一次“循环”,靠的居然真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万一直觉在欺骗他呢?长久以来的循环,让预言家不断试错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直觉是会骗人的,有时候他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会是下一次循环需要改正的错误;他一直以经验来佐证经验。
不对。
司青玄凭什么认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预言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司青玄,眼球上泛起红色的血丝。
预言家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而司青玄只是凝视着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图。
预言家知道司青玄这是“随便你相不相信”的态度。但这个假设不论真假都快要让预言家发疯了。如果这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那他——
预言家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开始痛了起来。
他的记忆穿过了风雨飘摇的无数次循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循环还未开始的晚上。那个不知为何已经被他遗忘了的夜晚。
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调查员。他和自己的属下处理完一件和诡异相关的事件。
本以为圆满完成任务了……然而第二天夜里,他最得力的下属就被发现死在了城市的某处水沟里,死相凄惨。
预言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处理那次事件的,还有他的朋友,司家的家主。
如果他的下属是受诡异事件的牵连而死……那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预言家自己,或者是司家的家主司重岚!
预言家必须把这件事转告给自己的朋友。于是他冒着磅礴的雨幕驱车赶往司家老宅,雨水的寒冷透过车窗慢慢侵蚀着他,车窗外隐约倒影出鬼影幢幢,疯狂的呓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预言家确定自己是被盯上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司家老宅的门前,浑身打着颤,重重地拍门。
“司重岚……重岚!”
这天,不知为何,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司家大宅却一片死寂。
预言家沿着门扉缓缓跪下。
寒气已经入侵至他的肺腑,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影子不断拉扯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吱呀”一声。
那扇高大沉重的门被轻飘飘地推开了。
哒,哒,哒。小羊皮制成的靴子踩在枫木地板上,发出轻巧的声音。
一个幼小的人影从门后探了出来。
那是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背带裤,胸前还戴着一个小小的同色领结。他头发乌黑浓密,打着小小的卷,双眼清澈明亮,堪比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看起来过分精致、秀气。
男孩儿好奇地看向预言家。
然而不知为何,预言家却下意识心头一颤——
他动不了了!
男孩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光,如璀璨的星辉。
明明美丽,却令人感觉冰冷、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儿终于移开了目光。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