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充斥着杀戮的光影,季丞雪踏着尸山血海而来,一步一步逼近她。
以往这个时候,郁色就应该惊醒了。但这次她竟然没有。
当梦境里季丞雪浑身是血地朝她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郁色竟然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声音低沉,像是遥远却穿透力极强的梵音。
但是仔细倾听,却并非梵音,那些声音念诵的东西,竟叫郁色觉得有些耳熟。
梦境里的季丞雪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的眉头轻轻一皱,偏了偏脸,似乎想要朝郁色说句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梦境散了。
就这么突兀地,被吹成了漫天的沙粒随风远去。
郁色愣在梦境里。
梦境里的一切都在她的注视下寸寸瓦解。
郁色瞪大眼睛看着雾茫茫的天尽头。
梦境瓦解,粉碎。
尽头处只剩下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郁色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一片,她坐起来,周围仍然陷在一团漆黑里。
天还没有亮。
郁色又睡不着了。
其实如果不做梦的话,郁色睡眠不错,只是她总是会被梦惊醒。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在做梦的中途被惊醒,而是看见了梦的终结。
在醒来恍恍惚惚的时间里,郁色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真实,甚至分不清季丞雪到底是不是她的仇人。
她披衣而起。
茫然地走出居所,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大半夜要去哪儿。
只是这场梦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仿佛,她通过这场梦对季丞雪有了什么新发现,却捉摸不透。
门外月光如水,寒意刺骨,倒叫郁色清醒了许多。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雪竹林。
郁色停下脚步,因为她在竹林里看见了季丞雪。
季丞雪在月夜下练剑,剑光将四野照得亮如白昼。
郁色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去,身边忽然袭来一阵风,掀起郁色的衣裙。郁色站稳时,发现季丞雪已经执剑立在她的眼前了。
郁色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宗主”。
季丞雪低头看她,脸色苍白,额角还沾了细细的汗水。
“做梦了?”季丞雪问。
郁色心里一惊,下意识辩解:“没有。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打搅您练剑了。”
季丞雪看了她片刻:“既然睡不着,就抓紧时间练练剑吧,上次教你的几式,练给我看。”
郁色瞬间清醒。
什么鬼,大半夜逮人练剑?
郁色不情不愿:“我……没带我的竹剑出来。”
季丞雪把轻侯剑递给她:“用我的。”
郁色愣了片刻,只得接过剑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剑不趁手,明明是新学的已经掌握的剑招,用了季丞雪的剑却偏偏使不出来。
季丞雪道:“给我。”
郁色臊眉耷眼地把轻侯剑还给季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