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怀有心事，躺在土炕上死活睡不着。
翻个身，一扭头，看到旁边的程潇潇正给孩子喂奶。
她尽心尽力喂养的神态是如此专注，随意撩起的衣襟露出白花花一大片，都浑然不觉。
因为周铭已经提前睡下了，而且还是个傻子，程潇潇没有刻意背着他。
谁能想到，他居然转过身来睁开了眼睛。
程潇潇赶紧扯衣服遮掩一下胸口，皱眉看向周铭。
“你怎么还没睡呀？”
“睡不着。”
“傻子不应该倒头就睡、端碗就吃吗？”
周铭懒得解释，翻身给她一个后背。
作为医学院的学生，程潇潇对于各类痴呆症多少有些了解。
她一边继续给孩子喂奶，一边好奇地问道：“哎，傻子，我看你平时的表现也不是那种傻得冒泡，或者完全不明事理。就好奇你是生下来就傻，还是后来得过病？”
“你能治吗？”
周铭反问。
他不想跟程潇潇多说什么，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不料，程潇潇反而认真起来。
“痴呆症的发病原因基本上分为先天性和后天性两大类。先天性痴呆症主要是基因缺陷、遗传性疾病、染色体异常等等导致的。而后天性痴呆症常见于颅脑外伤、一氧化碳中毒、食物中毒、病毒性脑膜炎、颅脑肿瘤等疾病引发的后果，对于后天性因素导致的痴呆症，通过积极治疗，有治愈的可能性。”
“你将来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听到程潇潇对痴呆症的分析，周铭不免同情。
倘若不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山里来，程潇潇的人生何至于此？
只是同情归同情，周铭也做不了太多。
人的命，天注定。
谁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命运，除非是迫不得已，其他的他也没有必要横加干涉。
“好医生？”
程潇潇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挂起一丝苦涩，旋即忽然想起什么，不忘叮嘱一句。
“哎，傻子，我跟叔叔阿姨都说了，明天跟你一起到村医务室值班。”
“明天去县城。”
“你去县城干什么？一个人去吗？也不怕稀里糊涂走丢了。”
“……”
回答她的是周铭轻微的鼾声。
傻子睡着啦？
真没礼貌！
程潇潇恨不得踹他一脚，刚抬起腿又缓缓放下了，同情地盯着周铭侧躺的背影。
在她的想象中，傻子跟自己一样都是苦命人，都是苦中作乐的人。
……
旧城县。
繁华的商业街人来车往，煞是热闹。
背着一袋子大枣、野核桃，周铭一路打问来到英昌公司楼下。
这里正在紧张装修。
带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来来往往。
英昌公司租赁的这栋二层小楼已经焕然一新，外墙安装大面积的玻璃幕墙，颇有大公司气派。
周铭左顾右盼进了门，正要上楼，被早就盯上他的保安拦下。
他穿一件脏兮兮的廉价衬衣，还挽起一条裤腿，拎着鼓鼓囊囊的尿素袋子，一看就是那种乡村屌丝青年。
“哎哎哎，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我找人。”
“找谁？”
“邬青梅。”
“你走错地方了，我们公司没这人！”
说着，两名保安便不客气地把周铭往门外推。
怎么会搞错呢？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