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柏舟对视着蒋桐疑惑的眼神：“我不是大一去参军了吗？就是这个原因。在当兵第三年我本来想报考军校的，但刚好那一年我父亲去世了，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后来我回家，我妈把我爸写的遗书交给了我。我爸在遗书上说，希望我能回北京继续学业。”
蒋桐听得心也沉了：“那你当时岂不是很纠结？”
赵柏舟点头：“是的，我很纠结，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考军校，我爸可以说是击碎了我的梦想。”
蒋桐温声道：“你是个大孝子。”
赵柏舟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我爸的遗愿，我不能辜负他。后来回到学校，我排空了所有的杂志，一心向学，读完本科后读研究生，再到博士。可我经常在空闲的时候又会觉得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读这门学业真正的意义在哪？因为我是为了我爸在读，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这一次望峰山保护区的综合科学考察，你来了。”
“是的。我想来给自己寻找一个答案。”
赵柏舟沉默了片刻后，转脸看着蒋桐，一本正经地说，“多谢你愿意听我倾述！”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把埋在心底的这些事情跟别人说。
蒋桐微笑道：“不用谢！你能跟我说这些话，我也得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俩人相视一笑。
蒋桐看向面前的这栋四层教学楼：“这栋楼是一位香港富商捐资的。”
赵柏舟也看向这栋楼：“是我爸通过多方努力拉来的捐资。”
蒋桐说：“你爸对这里的贡献真的很大，他在这里发光发热，直到把所有的能量都挥发出来。”
他们走到了一间教室的窗户外边。
赵柏舟朝教室里看了一眼，里边课桌椅都码在了一边：“可惜这所学校停办了。”
蒋桐也看着教室里边：“义安的凤凰单丛茶名声被打响，这些年茶叶价格高，山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你父亲教育的这一代青年认知度提高，开始重视教育，他们很多人都在市里各个地方开茶叶店，或是在外面创业、打工，就把孩子都带出去了。”
赵柏舟唇角弯起笑意：“这所学校虽然荒废了，但我父亲的学生都重视下一代的教育，我想我父亲要是还在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蒋桐眉眼却微沉了一下：“但我觉得这么大个地方，没有一所学校，总觉得有哪里不好。”
赵柏舟看向蒋桐，他蹙起眉，开始深思这个问题。
是啊！偌大一个林场，户籍人口一千多，常住人口五百多，除了假期，没有学龄期的孩子在这里。
这的确是让人觉得不太好。
蒋桐环望四周的青山：“这一片山林还要人去守护呢！等到几十年以后，如果年轻人不愿意回来，老一辈的人又过世，那这里岂不是没有人住了。”
赵柏舟听着蒋桐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震。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蒋桐又说：“听周主任说，林场以前不止五个行政村，也不止这一点人口，只是后来人们都往外谋生，有几个村直接都荒废了。”
赵柏舟环望了一眼被大山环抱的村庄，十分寂静，村道上只能看到零星两个人行走。
他说：“现在都城市化了，全国各地山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况，但对山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傍晚了，俩人开车回了场部。
这一趟到望峰小学，蒋桐听到赵柏舟说出他和他爸的故事，莫名就觉得跟赵柏舟的心似乎又近了一些。
次日周一，由于吴小娥家的古蕈树事件，场部和保护区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打算从即日起，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古树木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