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歌的脸色一下涨红。年轻的警察,上进心和自尊心都极强的警察。
“如果你觉得没事做的话,可以再翻翻昨天我让你整理的资料。”李浩然对汤歌的神情视而不见。有时候,挫挫年轻人的锐气也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要教育年轻人不应该像老女人一样,把时间都浪费在唠唠叨叨上。
汤歌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李浩然桌上,讪讪地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
李浩然从怀里掏出一包揉得皱巴巴的双喜烟,把里头的最后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顺手把空的烟盒揉了揉,扔向汤歌办公桌边上的一个垃圾桶。
一投不中。
揉皱的烟盒在垃圾桶边上弹了弹,滚落到汤歌脚边。
汤歌连眼角也没抬,将头埋在电脑显示屏边上。
李浩然深吸了一口烟,浓浓的烟气顺着他的喉咙,在肺里绕了圈,留下数以万计的尼古丁和焦油,然后再通过喉咙喷了出来。
红细胞加速运动。感觉好了许多。
李浩然靠在可以滑动的办公椅上,仰望着天花板。在他正头顶上,两块巴掌大小的天花板石膏摇摇欲坠。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办公室,位置就在走廊的最尽头,没窗也没户,只有一扇门,再加上这办公室是位于楼道下的空间改装而来的,层高比普通的办公室更来得小,像李浩然这样一米八几的身高,一走进办公室就要碰到天花板,不得不低头在办公室。所以,在办公室里,李浩然尽量减少走动,以避免层高带来的压抑感。
这是陈忠专门指定给他们的办公室,理由是重案组已经腾不出多余的地方。从另一个层面解读,这应该也是昨天“思想”碰撞的结果。
纵是如此,李浩然依然感到无所谓。办公室,只是工作的地方而已,狭小的空间禁锢不了他的思想。
“生气了?”李浩然抬起一条腿,放在桌上,斜了汤歌一眼。
汤歌没有说话。
李浩然把烟叼在嘴里,脚尖在地上划动了一下。带着滑轮的办公椅,带着不情不愿的响动,滑动到汤歌的办公桌边上。
自昨天开始,他们就搬到同一个办公室。
两张办公桌挨得很近。
汤歌扭转过身,别转过脸,假装在认真地看资料。
李浩然也不理会,从汤歌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找到一张照片。
案发现场的照片。
“生气归生气,活还得照干。”李浩然一点也没有安慰汤歌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没有安慰汤歌的必要。他知道汤歌的性格。自从汤歌从某个派出所调上来以后,他们一直就在一起。
李浩然用夹着烟头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你对这个案发现场有什么问题?”
汤歌一听李浩然提起正事,也顾不得再找什么别扭,回过头问道:“案发现场有什么问题吗?”
“作案人进场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
“你发现作案人进房间的方式了吗?”
“鉴识组不是说大概率是从窗户进的吗?”
“窗户?可你发现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在下大雨?而书房的地板却是干干净净?”
“也许作案人把地板擦干了,书房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李浩然冲汤歌眨了两次眼。
书房里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这才是重点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