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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二带着几人去他家的空房间转了一圈。很简陋, 一张有些褪色的大床，一张小桌子加两条长板凳组成了整个房间，小桌子上还放这个简陋的灯。
几人放下东西，再出去时饭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菜, 做引人注目的还是桌子中央的一壶老母鸡汤, 很香, 一闻就知道炖了很久。走近一看，汤面上还浮着厚厚一层油和红色的枸杞。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菜比如炖猪蹄和芝麻粥之类的, 满满都是蛋白质。
几人兴冲冲地坐下。他们本就坐了一天的车，后来在森林里步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早就饥肠辘辘。可无论如何饥饿, 他们怎么说也是平常不常运动的城里人，也算是娇生惯养，饭量跟村里人比小，面对面前一桌大鱼大肉很快便腻了, 没了兴趣。
特别是谢天，清心寡欲，从一开始就不见有吃下多少。若不是考虑到自己是在山下不能太过特立独行, 他怕是连一口都不动。
刘婆婆倒是不在乎几个男生到底吃得如何，就像是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很是关系身为女孩子的秦雯菲, 不断地给她夹菜夹肉。不过比起她给她儿媳夹的，秦雯菲的算得上小巫见大巫。自上桌以来，她儿媳碗里堆得就像是座小山, 无论她怎么吃都不见少。
真是难得的好婆婆。秦雯菲不禁感叹，就是这婆婆家的儿媳太过沉默寡言了, 上桌这么久也不见说话，一直低头吃饭, 相对比她老公刘叔和刘婆婆就太过热情了，一直在招呼他们。
“来来来，小秦吃这个。”刘婆婆夹了个大鸡腿塞进秦雯菲碗里。
“谢谢阿婆，不用给我夹了，已经很多了。”秦雯菲连连道谢。
一旁的谢天目光落在桌上一个空的座位。那座位上虽然不见有人，但相对的桌面上却放着一碗满满的米饭，最为奇怪的是这饭上还插着一双筷子，笔直笔直地向上插着。
谢天收回视线，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还有人没来？”
“哦，是我家孙子。”刘婆婆一边布菜一边回答得很是随意，“小孩子调皮，现在还不知道搁哪里在耍呢。不用管他。来，小秦吃。”
说着又给秦雯菲夹了块莲藕夹肉。
秦雯菲赶忙拒绝道，“不了不了阿婆，真的吃不下了。”
刘婆婆眉头一挑，强硬地塞了进去，“就吃这么点，这怎么行？小姑娘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虚了，以后生娃可就难咯。婆婆是过来人，听婆婆的准没错。”
秦雯菲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勉强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口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生孩子什么的还早呢，我才十七岁。而且听说生孩子很痛，我怕痛，打算以后当个丁克。”
“这怎么行？”刘婆婆虽然是村里人，但她可是听村里出去的人说过丁克是什么意思的。听秦雯菲这么一说，她的眼里闪过一道不喜，“你们现在年轻人啊，总喜欢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女孩子怎么能不生孩子？这不是破了老祖宗的规矩吗？不生孩子，没儿子怎么传宗接代？”
秦雯菲闻言原本弯弯的眉头顿时平了下去，嘴角的笑意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楚宸英见状马上放下了筷子，对秦雯菲安抚地眨了眨眼，“这也是看人的。像我就没有这种强烈的传宗接代的想法，都看以后我老婆的选择。就算生孩子，儿子女儿也都一样。”
说着他用胳膊撞了下一旁许邵，“老婆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对吧？许邵。”
许邵吃饱后就在低头刷手机，冷不丁被撞，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记得附和他兄弟，“嗯，对没错。”
刘婆婆当即沉下脸，放下碗，“胡说什么？女孩子不生孩子还能干什么？都乱了套了。十七岁了，年纪不小了，我当初在你们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三岁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
碗重重地砸在桌上，吓得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刘家媳妇一抖，将头垂得更低。
秦雯菲哪受过这种委屈？她虽说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也是父母手上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的。更何况生不生孩子本就是她的私事，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也只能给建议，现在这么个陌生人却对她指手画脚，连连指责。
这老婆婆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敬别人，晦气。秦雯菲生气地想着，冷着脸，火气上头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摔下筷子起身就走，“吃饱了。”
她一肚子火，头也不回，气冲冲地向暂住的屋子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生气没注意脚下，又或是刘老二家各个门的门槛实在太高，她走着走着冷不丁便感觉脚上绊到什么，猛得摔在地上。
“好痛！”秦雯菲吃痛地捂住撞到地上的胳膊肘。夏天的短袖让她的皮肤直接接触到粗糙的地面，痛得她几乎要扭曲起脸来，想看看伤口。可刚一抬头，她的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门缝。
门缝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
[吱呀]
门缓缓向外打开，露出半个人大小的缝。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他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但小小的脸蛋却很是干净，就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病弱的孩子，精致却透着不正常的白。
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瞳孔是纯黑的，就像是透不仅光的地洞，深深的，仿佛通向无法触碰的深渊。
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小熊，布做的，连接处暴露出内里的棉花。棉花泛着黄，一看就知道已经很老了。小熊黑色的塑料眼珠正对着她，就好像也在看着她似的。
深深的，深深的，和小男孩的眼睛一起，像是要将她带进不知名的地方。
秦雯菲感觉天和地慢慢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将她整个人都要转晕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按住了她的肩，“秦雯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