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坤山秘境内极为辽阔，甚至大于一个州境，若非他能确定自己的方位，恐怕无法给出这种导航。</p>
“那肯定知道啊，自从你描述了你那里的环境之后，我几乎逢人就打听。”</p>
因大数多人也只知道一部分秘境区域的状况，所以只能逐个询问，然后渐渐拼凑到一处。</p>
“我现在已经快能把秘境地图画出来了。”</p>
崔槬无奈地道：“这种东西仙盟就应该人手一份。”</p>
苏陆有点感动，“我现在就过去。”</p>
她重新回到中间的深沟附近，视线划过嶙峋凹凸的岩壁，千万个大大小小的洞窟堆叠向上，山洞高得仿佛望不见顶。</p>
因为太过遥远，乍一望去，笼罩在暗影里的洞顶如同夜空。</p>
数十年前，她初入秘境，也曾在这里仰望。</p>
那时她并不敢逾越这一屏障，因为知道外面危机四伏，若是从这里离开，自己未必能活下去。</p>
苏陆的身影猛地冲天而起。</p>
她一路不停地向上飞，灵力爆发开来，转瞬间越过数千米的距离。</p>
晚霜锋刃上寒芒翻滚，凛冽刀光急速闪动，长长的刀气飙射而出。</p>
这地穴的顶端自然是地面的下层，厚度足足有十数丈，此时竟直从下到上被切出一个裂口。</p>
巨大的石块坠落而下，同时一道人影轻飘飘地飞了上来。</p>
上面是辽阔无垠的荒原，地面龟裂干枯，暗红的杂草丛丛蔓生，远方依稀可见绵延的青灰色山峦。</p>
苏陆伫立在冷硬的荒地上，抬头眺望着苍凉寂寥的天空。</p>
秘境里再无日月交替，因此天穹永夜，如同无尽的暗幕，此时又有黑云低垂，望之更显阴森压抑。</p>
她第一次在秘境里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多瞧了几眼，然后猛地想起还有大事。</p>
苏陆循着岩石更多的方向，一路向前飞去，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压。</p>
崔槬袖手立在高空中，仍然是一身黑衣，几乎与黯淡天幕相融。</p>
他显然早就感应到了灵压，因此早早望着这边。</p>
忽然间，崔槬皱起眉，眼神变得有些惊愕。</p>
苏陆这才飞至近处，“二师兄？怎么了？”</p>
崔槬仔细打量她两眼，“好家伙，师妹这就结丹了？”</p>
修士从锻体到练气，再到筑基乃至开光，几乎都是有迹可循，无非就是吸纳灵气、转换灵力拓开经脉。</p>
唯有开光境之后，需得在灵力修炼一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对灵力的转换运行圆明通悟，方能结出内丹。</p>
因人人心境性格不同，领悟自然也不同，外人无法形容归纳，唯有自己琢磨方能摸索出来。</p>
然而，古往今来无数人卡在开光境九重，难以突破，正是因为缺了这一点领悟。</p>
任是多少灵力聚聚散散，也终究无法形成内丹。</p>
譬如说那个落雁峰的何蒿，他的年岁和萧天炀相差不多，偏偏后者结丹多年，他却还停留在开光境。</p>
话说回来，能在百岁前修成金丹的，整个修真界都很罕见，就算不是空前绝后，也是屈指可数。</p>
苏陆低声道：“二师兄，什么开光境金丹境这些，都是指的人族修士，对吧，妖族是没有这些东西的。”</p>
崔槬眼神一动，“其他的境界划分不提，内丹却不同。”</p>
苏陆眨眨眼，“你有没有用内视之术看我？”</p>
崔槬：“……我不会随意这么做的。”</p>
苏陆：“你看，之所以被称为金丹境，是因为人族修士的内丹是金色的，但若你用内视之术看我，就会发现，它好像是黑的。”</p>
崔槬轻轻吸了口气，“所以你结了妖丹。”</p>
苏陆缓慢地点了点头。</p>
……</p>
秘境的另一边。</p>
黯淡的天幕里阴云漫卷，霏霏细雨坠落而下，在广袤的平原上，浇灌着荒芜崎岖、杂草蔓生的土地。</p>
一阵阵寒风吹卷而来，暗色草叶随风摇曳，叶尖渐渐凝结出冰霜。</p>
天空中绽出一道道暗黑的罅隙，宛如幕布被割出裂口，然后是一团团浓郁的黑雾喷薄而出。</p>
漆黑的浓雾在高空晕染开来，转瞬间遮蔽了秘境的苍空。</p>
这一方小世界内的修士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