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冽已经进屋了。</p>
萧天炀披着外袍斜靠在床上,“……师尊。请恕弟子不能起身相迎，六六还不去看翠花儿的比试？”</p>
“早着呢，待会儿还有一场金丹打金丹,肯定也要拖很久。”</p>
苏陆眨了眨眼，“大师兄仍然坐着，是因为不想躺下,还是你其实动不了？”</p>
“你不是看出来了嘛,我现在不想动的,刚刚稍微挪了一下，浑身疼得厉害。”</p>
萧天炀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说道,“段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用浊气炼化的灵力强淬了元神，所以灵界持续的时间稍久，不然早就没了。”</p>
慕容冽坐到了床榻对面的椅子上,“你还是控制住了。”</p>
“若是要赢得更漂亮，也并非做不到，但恐怕现在我是魔修的事就人尽皆知了。”</p>
萧天炀尝试着动了一下,却也只有手指晃了晃。</p>
然而他脸上已经浮现出鲜明的痛苦神色。</p>
“而且多亏师尊传我的禁术。”</p>
他轻轻吸了口气，“若非如此,我也破不了他的虚血秘咒印。”</p>
慕容冽瞥着大徒弟，“那本是想给你保命用的。”</p>
“……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气不过，再说就算真出了岔子,师尊也会给我兜底。”</p>
萧天炀轻声说,“段鸿和虞锦书这群人，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并非不如他们，后来发现仿佛在悟性上确实稍逊一筹,时间越久，差距也越发明显。”</p>
“在你碰了浊气之后，你又觉得你行了。”</p>
慕容冽淡淡道：“可是在擂台上你又不能用浊气，只能一直憋着，然后越发不服。”</p>
萧天炀叹了口气，“师弟就不会像我这样，六六也不会。”</p>
慕容冽看了他一眼，“人人都像你，我大约已经气死了。”</p>
苏陆想了想道：“二师兄好像是不会，我就不一定了，我也经常会为了争一口气做出些怪事的。”</p>
萧天炀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许多年前，我宰过几个正道修士，有人瞧出我以浊气修炼，直言旁门左道的手段并非真本事。”</p>
慕容冽没有说话。</p>
苏陆：“……没必要纠结这个，就像‘你赢了我是因为你有法宝’一样的说辞罢了，而且浊气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怎么说的就好像他若是接触了浊气就能赢你呢？指不定变成魔物了。”</p>
萧天炀微微弯起嘴角，“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从不觉得那不算我的本事。”</p>
所以他为了隐藏实力而输给段鸿或是其他人时，也越发憋屈。</p>
慕容冽显然更明白这一点，“如今你以浊气淬炼元神，旁人确实难以发觉，你干脆就不藏着掖着了。”</p>
“……我只是没忍住，师尊。”</p>
萧天炀头痛地道，“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p>
苏陆看他们似乎有话要讲，就直接出去了。</p>
萧天炀见她站起来，立刻表示她可以留在这里听，并没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p>
苏陆摇摇头，“我也有事呢。”</p>
慕容冽瞧了她一眼，“罢了，她还不想留在这呢。”</p>
苏陆望天：“啊？师尊在说些什么。”</p>
慕容冽挥挥手，“行了行了，快去找你的……朋友吧。”</p>
萧天炀茫然地看着他们，“什么朋友？我认识吗？”</p>
苏陆：“……以后大概也会认识吧。”</p>
说完一溜烟跑了。</p>
萧天炀的住所也临水，越过庭前的绿地，便是蜿蜒而下的一条清溪，水流清澈见底，又有金红游鱼在石缝中穿梭。</p>
旁边一座木制水车缓慢地旋动着，竹林在风中摇曳，原先吵闹的鸟雀都消失了。</p>
苏陆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手缩在袖子里，摸出了那根长而华丽的金羽，用两根指头捋着柔韧温热的羽枝。</p>
羽毛融入皮肤内。</p>
苏陆：“……请教你一件事。”</p>
从以往的各种经历来看，反正对方肯定能听见，而且在她摸羽毛的时候大概就有感觉了。</p>
所以她就开门见山，省去了问候步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