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圆扭过头来,献宝似的指着一只老虎花灯给夏宁看,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嗓音又尖又细。
夏宁的视线收回,望着陆圆,面上不经意就染上了温柔的笑意,她纠正他:“老虎。”
小陆圆眨了眨眼睛,又弯起眼睛,“脑斧!”
夏宁扶额摇头失笑,“好好好,圆哥儿说脑斧,就是脑斧。”她又去看春花,“春花姐姐来说,是脑斧还是老虎?”
春花很想说是老虎,但实在抵不过圆哥儿忽闪忽闪的眼神,脸蛋通红着,颇有些羞耻的说:“是……脑斧……”
陆圆更开心了。
险些在马车里跳起来。
夏宁转了转眼睛,嘴角含着笑,打算去看雪音。
雪音在她投来视线的那一瞬间,立刻开口道:“奴婢下去给圆哥儿买老虎花灯。”说着,径自掀开帘子纵身跳了下去。
夏宁不无遗憾的叹息,“可惜了。”
春花低眉敛目偷偷的笑。
结果被陆圆瞧见了,赖在她的怀里,奶呼呼的问她:“春花姐姐笑什么?”
马车并未原地停留,而是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
不知不觉途经摘星楼。
今年元宵节的摘星楼一如既往的热闹,满楼灯火通明,进出的食客络绎不绝,引来送往的脸上挂着喜气的小脸,招呼的声音又透又明朗。
夏宁定睛看了眼,扬起视线。
摘星楼阁楼上火烧过的痕迹,早已被粉饰的不见一丝痕迹。
那一次,亦是夏宁明了耶律肃的手段。
才下定了要离开他的心。
如今——
如今啊,物是人非。
路过了摘星楼后,雪音追了上来,手中提着一盏老虎花灯。
老虎画的逗趣、可爱,毫无山中王者的霸气。
陆圆却高兴极了,提着花灯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将手里的花灯递到每个人面前好好炫耀了一番,笑的一脸满足,“是脑斧——圆哥儿最最最喜欢脑斧啦!”
马车里,皆是他的声音。
活力四射。
喜庆又可爱。
夏宁原本只觉得养孩子麻烦,如今养着养着,倒是品咂出几分乐趣来。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陆圆,陆圆提着花灯抬头,似乎又要递给夏宁看,忽然,他眼神定定看着一个方向,抬起了肉乎乎的手指指着,叫了声:“干爹!”
夏宁眉眼中的温柔短暂凝滞了瞬。
面上的神色变化不大。
她扬起视线,顺着陆圆指着的方向看去。
春花抬起手摸了下陆圆的脑袋,嘀咕了声:“圆哥儿莫不是看差了?将军应当在——”
虽是这么说着,但春花也跟着看去。
雪音眉心皱了皱,竟是比她们先一步看见了耶律肃。
不算拥挤的人群中,耶律肃着一身竹青常服,木冠束发,刻意打扮的低调,但他冷冽的贵气却无法遮掩。
在人海之中,如此醒目。
而在夏宁几人眼中更为醒目的是他身畔与他并肩而行的白衣女子。
她背对着夏宁众人而立,站在花灯摊前挑选着花灯,最后选中了一只兔儿灯,耶律肃付钱,从摊贩手中接过兔儿灯,再转交给白衣女子。
接着,手掌朝上又朝她伸了伸。
白衣女子便将提在手中的佩剑交给他,侧首时,夏宁才看见她微笑的表情。
即便的隔着有些远。
但夏宁视力过人。
也看懂了她最初说的两个字。
“师兄。”
陆圆还想要再唤一声干爹,却被夏宁用帕子在唇上挡了挡,眼神依旧温柔的看他,“圆哥儿,干娘身子不适,得回去休息,若圆哥儿还想看花灯,稍后再让府兵陪你出来一趟可好?”
小小的人儿一听见她说‘不适’,连手中最爱的花灯也塞进了春花的手中,主动挨着夏宁坐着,“圆哥儿不出来了,要陪干娘。”
温暖的,小小的身子贴在她身旁,暖着她微凉的身躯。
夏宁垂眸,摸了摸他软和的脸颊,“圆哥儿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