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喜欢她，所以不忍心耽误她。”
沈清注意到他用的字眼是“喜欢”，而不是“爱”。
她认为他只是用词没那么精准，没有细想，转而试探道：“可你不觉得退了婚，她被迫嫁去外地，其实并不比呆在这宅子里好受吗？”
他红了眼眶：“我着实没料到高家后来会遭此变故。原先以为她漂亮贤惠，任何男人娶到她，都会珍惜，都能给她富足安定的生活……那样就够了，比跟着我好。”
“你为什么觉得她跟着你会不好呢？其实她愿意跟着你，独守空闺也没关系，她能接受这种生活。”
“因为……”
程稚文将酒杯重重放到茶几上，偏过脸，勾了勾手指。
沈清没多想，撑着沙发起身，坐了过去。
他靠近她耳边，以极低的、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听清楚那两个字，沈清震惊得睁大了双眼，手中的高脚杯掉到地上，全成了碎片，透明玻璃碴与橙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鲜血淋漓。
她眼眶里满满的泪，跪坐在他身前，怔怔地看着他。
眼泪很快从眼眶滑落，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
她扑到他怀中，哭道：“不要！不要！你不要去！算我求你了！你真的不能去！”
他笑着轻拍她的背，任由她的鼻涕眼泪糊得自己满胸膛都是。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还敢跟着我么？”
沈清只是呜呜地哭着，说不出话来。
她哭累了，就伏在他胸膛上，双眼失焦地看着窗花。
他时不时轻吻她的发顶，轻声说道：“我没有爱过那个沈清，也不打算娶柳小姐，所以你大可不必那么自责，觉得自己在伤害另一个女人。”
沈清讷讷地点着头，思绪还神游。
他确实不算爱过原身，他更爱自己的理想，所以在原身与理想之间，他选择了理想。
沈清全都懂了，却不希望他去坚持那个理想。
因为她太清楚坚持那个理想的后果……
男人的胸膛动了动，他坐直了身体，重新将她抱入怀中，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辗转几道，来到她颈窝间，深深呼吸着，低低说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翻案，助你夺回在江州的一切。”
她五指插入他浓密黑发中，迷茫地问：“那你呢？”
“继续为理想奔走，待我实现理想那日，定去江州接你。”
沈清哭了，抱着他嚎啕大哭，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
那日之后，沈清安静了许多，和程稚文的关系也更紧密了。
她很清楚，他们没有多少日子了，因此日日夜夜都和程稚文粘在一起。
白天一起看书、聊天，夜里相拥而眠。
程稚文有过几次差点失控的时候，但到最后一刻都忍住了。
沈清知道他为什么，对于他担心的事情，她也很迷茫。
虽说她现在随他住在程府，但到底是个黑户，朱世宁的身份只是花架子，一旦有人故意去查，立马就会露出马脚。
如果眼下怀了孕，对她和程稚文而言都是相当难以控制的事情，更别说生了孩子，她带着个孩子，该如何去翻案、去夺回在江州的一切？
而程稚文，他有理想要实现，他不可能留在程家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