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我在这里的？”
村里没什么亲人了，加上齐燕燕的极力阻挠，她姐自从嫁到城里来一次没回去过，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知道她在这里。
牛大壮挠挠脑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因他也不认识那人，一听到齐燕燕的消息，牛大壮就没有理会其他的。
齐燕燕看他这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就来气，愤愤道:
“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还在上班呢，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家吧。”
牛大壮失落的低下头，一声不吭。他就算再不聪明也察觉得到，燕燕见到他一点也不高兴。
齐燕燕很是无奈，从护士服里掏出几毛钱塞到牛大壮的手里，说道:
“拿着这钱，去外面吃点东西，剩下的坐个车回去吧。
你连村子都没出过，要是走丢了怎么办？以后别往这跑了。”
牛大壮眼睛一亮，燕燕还是关心他的，怕他丢了所以才不让他来的。
牛大壮小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脑子反应比正常人慢，心思也很单纯，任谁说什么都信。
好在他是爹娘的老来子，老两口都很疼他。上面四个姐姐比他大许多，哪怕是嫁了人，也都对他很好。
因为脑子不好使，哪怕长得人高马大的，也总是被村里的皮小子们欺负。
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小子，一个没有爹娘的野丫头，一起守望相助，报团取暖。
在牛大壮眼里，齐燕燕很聪明，很勇敢，也是除了家人唯一不嫌弃他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燕燕临走去城里念书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没钱，怕进了城被人看不起，城里人会像村里那些皮小子欺负他一样欺负燕燕，牛大壮就把爹娘给他攒的“老婆本”全部拿去给齐燕燕了，有好几十块，有一部分还是他姐嫁人换的彩礼钱。
他爹娘发现以后，爹头一次给他打了个皮开肉绽，直到他趴在地上动不了了才停手。
他娘给他上完药，扶着他爹的肩膀劝道:“他爹，别上火了。老天看在娃儿心善的份上，也会让咱们这对老不死的多活些年岁，让他有个依靠。
就算咱们真到了那天，他腿脚齐全，有一把子力气，总能想办法活下去。”
庆幸的是，好在他爹娘没把钱藏在一个地方，不至于让家里揭不开锅。
前段刚开春的时候，他爹得了风寒没注意，结果发展成肺病了，一直不见好。
燕燕在市医院工作，他就想着，看看她能不能帮帮他爹。
“燕燕，俺爹病了，病得很严重，你能不能帮帮他？”
牛大壮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比蚊子声还小。要不是实在没辙了，他真的不想麻烦燕燕。
齐燕燕只以为牛大壮是为了要钱才这么说的。
“大壮，我就是一护士，不是大夫。而且我工作没几年，在市里养活自己都费劲，现在还在我姐那，天天看着我姐夫的脸色寄人篱下，我……我实在也没办法。
不过你放心，你当初给我那钱，我想办法慢慢还你，大不了我每顿少吃点，也没什么。”
牛大壮知道燕燕从小没爹娘，和她姐相依为命。两个女人再怎么干活也得不了几个公分，吃不上饭是常事。
他越想越愧疚，作为好朋友怎么能让人这么为难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燕燕，对不起，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按时吃饭，俺……俺先走了。”
瞧着大壮宽大厚实却无比落寞的背影，齐燕燕也不是不难受。
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就是人生常态吗？
本想叫住牛大壮的齐燕燕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步，头也不回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见牛大壮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一年轻男子走上前问道:“怎么，没见着人吗？”
牛大壮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见着了怎么这副表情？”
牛大壮没有任何回应。
“那就是她没答应帮你，所以你难过。”
牛大壮摇摇头。
“不会是是瞧不上你这个乡下朋友了，不想帮你吧？”
“没有，燕燕不会那样。她……她其实过得也不好。”
猴子拍拍他宽厚的肩膀，“她帮不了你，我有办法救你爹。要不要先跟我走？”
大壮手里捏着齐燕燕塞给他的几毛钱，递给猴子。
“哥们，你这是几个意思？”
“还你的。”
望着大壮那双像婴孩一样纯澈的眼睛，一向精明的猴子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猴子推回去，说道:“我刚说了，能帮你救你爹，你要不要听我的？”
见大壮点头，猴子的手臂搭在大壮的肩膀上，“走吧，哥哥请你吃饭，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