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众人都愣住，就连一贯冷心冷情的冯桃之也忍不住抬起头看过来。
丈母娘哭道：“妈不跟你过去了，看着你过这打打杀杀的日子，我难受得呼吸不过来。以后你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妈永远欢迎你。”
冯桃之愕然地撩了撩眼皮，她倒没想到先反抗的是这个丈母娘。
五号床有些慌了，朝着她妈伸出手：“妈，你不去照顾我坐月子吗？”
“我不去了，你好自为之。”
五号床也哭，徒劳地想跟母亲解释：“他那天就是看到他妈被警察带走，脾气才急了一点，平时他对我挺好的。妈，我们也不跟他妈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丈母娘不再说话，不再回应，只有眼泪没停过。
五号床哭得愈发厉害。
大约在她成长过程中，母亲很少这样拒绝过她。
冯桃之看得不胜嘘唏，看来那些脑子进了水的女人，大多有后盾可依。
只有父母狠下心来拒绝她的依赖，让她直面生活的残酷，她才能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
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寒冷。
最近方林很忙，几乎每天都忙到后半夜才回来，一身寒意常会将冯桃之惊醒。
冯桃之抗议，方林便改了每天回来先抱抱她的习惯。
先去洗澡，再去抱她。
方林身上很暖，他像一个持续释放温度的小火炉，这让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的冯桃之很喜欢。
方林这人上了床不爱穿睡衣，不管多冷都只穿着裤衩子睡觉。
冯桃之喜欢像一只浣熊一样整个儿扒在他身上，掌心下触碰着他温热的肌肤，她觉得很安心。
冯桃之觉得自己大约有皮肤饥渴症，强烈希望被抚摸，喜欢跟他有皮肤接触更胜过喜欢做那回事。
她知道，这是渴望被关怀，对爱渴求的心理反映。
她曾经求之不得的，都在方林身上得到了。
只是她每次扒着没一会儿，方林就不老实，总要做点什么才甘心。
跟这男人睡觉啥都好，就是有点儿费腰。
有时冯桃之半夜惊醒，看着手脚并用将自己抱在怀里的方林，会有一种荒谬而不真实的感觉。
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跟一个异性如此亲密，可以分享最私密的睡眠空间。
此时正是深夜，窗外月光朦胧。
冯桃之醒来后就无法入睡，她正在怔怔发呆，方林突然动了动。
他眼睛还没睁开，先摸索着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冯桃之一动不动，看到他眯缝着眼睛掀开被子，迷迷糊糊下床往浴室走去，大约是要方便。
就在这时，冯桃之的呼吸突然滞了几秒。
在如同轻纱般的月光下，冯桃之看到方林肌肉紧实的后背上有一道疑似刀疤的伤痕，足足从肩胛骨斜跨到后腰处。
他的背上还有一条五爪龙纹身，这条龙被伤疤劈成两半，在暗夜里看起来透着一股煞气和戾气。
冯桃之有些惊疑不定。
之前两人亲密时，她因为害羞，总是紧紧闭着眼睛。
方林换衣服时，她也会避开。
两人欢爱时总是面对面，方林会握住她的两手将她禁锢在身下，她竟从来没有发现他后背上有这些。
方林从浴室出来回到床边时，发现冯桃之睁着眼睛定定看着他。
那样奇怪的目光让他浑身一激灵，朦胧的睡意顿时消失，人也清醒许多。
“怎么了？”
冯桃之突然扑上来抱住他，手指绕在他背后摸索那道疤痕。
方林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个疤怎么来的？”
“意外受伤。”
冯桃之抬头死死盯着他：“纹身呢？你是警察，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