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压低声音在冯桃之耳旁道：“裙子很漂亮，但是我舍不得让你穿给其他人看。”
冯桃之瞪他：“别捣乱。”
进了试衣间，冯桃之看到李真站在另一个试衣间门口发呆。
她担忧地问道：“真真，你怎么了。”
李真抬头看过来，眼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悲伤。
那样的目光，让冯桃之无来由地感觉心头沉重。
李真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可能最近太忙了。”
冯桃之欲言又止。
她斟酌着语气道：“真真，结婚是一件神圣又开心的事，是以幸福为目的的。我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她不敢说得太明白，也不知道李真听懂没有。
李真的目光放空了几秒，说：“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婚前焦虑吧。”
冯桃之也不好再说什么。
定好伴娘礼服款式，李真也取了早就定制好的新娘婚纱和秀禾服，四人分成两批走了。
上了车，方林说：“你那朋友目光不怎么样嘛，找的男人啥玩意？”
冯桃之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方林待人一贯温和，极少这样明确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嫌恶。
她也知道徐江不是良配，可又能怎么办？
所谓命运，就是明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但依然无法阻止它发生。
方林将冯桃之送回家，冯桃之下车前，方林突然伸手过去扣住她的后脑，朝着她的唇吻下去。
两人气息交融，他低低喘了一口气，道：“桃之，我父母过几天来蓝珠市，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他不敢说他父母听说他有了心仪的姑娘，特意跑来看她。
冯桃之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明显的慌乱和不安。
她拎包跳下车，道：“我明天要上夜班，接下来都很忙。”
她忙不迭地跑了。
方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失望又焦躁。
看冯桃之的样子，她大约是还没准备好的。直到现在，两人身体上无比亲密，但他始终没有得过她一句准话，一句关于两人之间关系的肯定都没有。
方林只能说自己要去外地办案，让父母近期不要过来。
万一扑空了，他担心会让冯桃之给自己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下午冯桃之去上班，发现昨天怀着双胎的孕妇李小燕又来了。
她的双眼红肿，明显哭过。
这次来，她平静了很多。
冯桃之看到她，大概能猜到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心里只有一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李小燕的丈夫跟方林的职业类似，冯桃之看到李小燕就总是忍不住跟她共情，光是想象都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小护士拿着各种资料去找李小燕签名，她回到冯桃之办公室时忍不住唏嘘道：“冯医生，我真希望她生下孩子，不能让英雄无后啊。”
冯桃之苦笑道：“她生下孩子，你能帮她带还是帮她养？她的一辈子要怎么过？”
小护士似乎不服气，但又无法辩驳。
冯桃之也不再说话。
有时好名声是桎梏，是枷锁，背上就得负重前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小燕拿到药时，却突然不肯吃了。
她死死捏着药，一只手下意识按在小腹上，哭得浑身哆嗦。
小护士怕她太激动又晕过去，赶来跑来告知冯桃之。
冯桃之跟着飞奔过去，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抱着李小燕，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那一刻，李小燕哭，冯桃之也忍不住流泪了。
李小燕哭够后，脸上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果决。
她对着冯桃之微微弯腰道谢：“医生，谢谢你，我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
妇产科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眼眶发红，喉头哽咽。
李小燕的眼泪又落下来，喃喃道：“我爱他，我爱他……”
她留下孩子，并不是为了世俗的期待，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深爱的丈夫，她舍不得放弃跟他的爱情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