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带着吴洋离开了照夜司,韩东流都在思考着刚刚萧铁衣所说的那句话。
让怀仁王死在海外,总比死在大虞要好。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有许多种解释。
但真正让韩东流留意到的是,陛下也许已经注意到了怀仁王的动作。之所以没有出手,或许是因为不在乎,又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朝堂有许多不安分之人。
为了稳住那些人,怀仁王活着,就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倘若怀仁王死在了大虞,恐怕那些人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举动。
“大兄还在想那萧铁衣说的话?”
吴洋注意到韩东流面色沉凝,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韩东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即道:“萧司主说的话很有道理,怀仁王现在的状态,没有人清楚,如果他真的快要死了,出海或许不是他最后一个选择,但一定是最有把握的那一个。”
吴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因为那位大离夜主?”
韩东流没有直接回答,“万灵海有诸多奇异之处,我们大虞许多新奇的东西,皆是从海外传来。说不定,有人在背后向怀仁王献策,告诉他在海外有延寿之法。”
“就算海外有延寿之法,也不是他能拿到的。”吴洋则并不看好这一举动,“当年的炎兴帝,以及后来的靖海王,这些寻求长生的家伙,没一个落得个好下场。
现在怀仁王走上了这条老路,恐怕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就算真去寻求大离夜主的帮助,让一名三品武夫护送他出海,他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韩东流微微一叹:“人在死前,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怀仁王虽然并无恶名,在陛下继位这几年来也算是老实,可现在他已经快要死了,倘若真的求到陛下面前,陛下只怕也不好回绝他。”
“至于大离夜主愿不愿意帮忙,那就不是陛下应该考虑的事了。”
说到这里,韩东流抬手轻轻一拍吴洋的肩膀:“连照夜司都被卷到了这件事当中,你还是去你二姐那里躲一躲吧。”
吴洋咧了咧嘴,没有反驳,只是叫苦道:“如今父亲不知所踪,我又要去二姐那里躲着,大兄,你说吴家是不是又要大难临头了?”
韩东流没好气道:“休要胡言乱语,义父他只不过是忙于其他的事情,恰好没在府上,你这家伙,千万别成了他老人家的把柄。”
吴洋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忙不迭地点头道:“大兄说的有理,我还是先去二姐那里避一避风头吧,等到怀仁王那家伙不再发疯了,我再出来看看情况。”
在如今的京城当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四处,一则皇城,这自不必多说,二则是有萧铁衣坐镇的照夜司。
余下两处,一个是风雨楼,另一个就是琅轩坊。
只要他躲到琅轩坊去,就算怀仁王真的盯着他找麻烦,也不可能打进去。
送走了吴洋,韩东流再次回到照夜司,结果却被告知萧铁衣已经离开了。他略一沉吟,倒也没有耽搁,直接转身离去。
随后就快速在脑海当中思考着自己现在能够找的帮手,顾擎涛应该不在京城,至于其他人,就算找了也没有什么用。
唯一能够帮上忙的,恐怕就只是皇宫里那位陛下了。
虽然韩东流当年也被赐了一块令牌,可以随时入殿面圣,但这种东西肯定是用一次少一次,所以这几年来韩东流并没有用过这块令牌。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有时间犹豫了。
稍一沉吟,便决定还是当面见一见那位陛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然而就在韩东流准备进宫的时候。
楚秋与姜霄,此刻也已经离开了那条峡谷。
向着碧海天阙赶去。
姜虓还在惊讶于楚秋竟然能够将天地之力铺在脚下,形成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桥梁。结果还没等出言相问,就被嫌弃他速度太慢的楚秋回过身来一把提住,带着他直奔碧海天阙而去。
这时候姜虓也有时间,低头看去,注意到楚秋撬动的天地之力,竟然不断收缩开始包裹住二人。
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刚刚还提升了几成。
在天地之力的包裹下,他们几如一道流光,百里之地瞬息可至。
这也让姜虓心中暗道:“这般对天地之力的掌控实在太过惊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入微法的范畴了吧?”
而他刚一动念头,楚秋就好像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想:“这种入位法你要是想学应该也能学会,只是消耗过大,有点超出无量境界的极限了。”
听到楚秋的话,姜虓眉头一跳,心底竟是生出几分欲哭无泪之感。
“夜主这话还真是让姜某有些汗颜了。”
他倒是想学这种入围法,可是想了想,自己还真没有这种本事撬动如此大量的天地之力,并且控制这种力量在脚下延伸。
更不要说,让这天地之力不停向前延伸的同时还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姜虓甚至怀疑,楚秋现在到底是不是三品境界,怎么在他口中所说的三品,跟自己所理解的三品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呢?
不过心里虽然有些疑问,姜虓也没有多嘴,就这么任凭楚秋带着自己不断朝着碧海天阙的方向飞去。
沿途看到一些自己能够认得出来的山川地貌,心底默默估算算着时间,再这么下去,恐怕最多盏茶功夫就能够直接飞到那座大虞最远的港口。
不过就在这时,楚秋突然把速度放缓下来,因为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脉有些异动。
于是控制着天地之力,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不过瞬息之间,二人便来到了一条官道的上方。
看到下面那长长的队伍,楚秋问道:“这又是哪位达官显贵?出门好大的排场。”
姜虓回过神来,目光也向下望去。等到看见了那长长的队伍之中,有一架印着徽记的马车,眉头便是一皱:“那好像是怀仁王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