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萍抱着胳膊,挪不开眼似的念道:“小时候像我,现在像他,只可惜你爸让眼镜把这双精神眼遮住了,在海港那会儿他要是你现在这模样,那可能迷倒不少姑娘。”
“别取笑我了,我们单位护士总说我看起来凶。”贺白笑道。
“你还凶啊?”蒋萍捂着嘴笑出了声,终于回头看了眼贺白,“我儿子从小阳光温厚爱说爱笑,还没见过跟谁急过眼呢。”
贺白沉默着没答话。
蒋萍见状,忽然收了笑容。
“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尽管客厅灯光很足,但蒋萍的表情依旧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
“”
“我问了你们科室的小吴,她说你今天正常下班,你干嘛去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刘虎来找到你了?还是吴天良放出来了?还是还是你去找陈建芸她儿子了?!你又找他!你又要去找他!!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肯罢休?贺白!贺白!!”
蒋萍像忽然被开了什么开关,声音一步一层的越来越响,她拽着贺白的衣袖,疯狂的撕扯摇晃。
蒋萍的动静惊醒了里屋的贺薇,听到母亲的嘶吼,贺薇顾不上刚被从梦中拽出来的头痛,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她搂住蒋萍的腰,把蒋萍从贺白身上撕下来:“妈!妈!怎么了这是!贺白你又干什么了你?!”
贺白疲惫的扶额,低声说:“妈,别闹了。”
“闹?你以为我疯了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是不是?”
蒋萍在贺薇怀里颤抖着,哭了笑,笑了又哭,她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明早我陪你去辞职,不要去上班,不要出家门,外面太危险,你们两个就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别怕孩子爸爸走了还有我,我不能让这个家垮了不能垮了不能再垮了”
苍老母亲干瘦如柴的手慢慢松开了贺白的衣袖,贺薇赶紧扶住了蒋萍不让她摔倒。
贺白抬了抬下巴示意贺薇,让她把蒋萍扶回房子里去,自己径直走到贺振华灵台前,擦了擦母亲刚碰撒的香灰。
他站在父亲面前默了默,从木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两瓶药,去了蒋萍的卧室。
“去烧点热水。”贺白手里捏着药瓶,对屋里的贺薇说。
那时蒋萍已经被贺薇照顾躺下了,贺白无声的坐在蒋萍床边,按照药瓶上医生手写的医嘱,把几粒小片倒进了药瓶盖子里。
“小白啊”蒋萍躺床上小声的唤。
“嗯。”
“你是不是找到他了?”
贺白手下一停,抬眼看向蒋萍的双眼:“对不起,妈。”
“”
“我从来没有弄丢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