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在这里接受我能给他的最好的治疗,今天我可以跟你见一面,是看在你对方黎还算不离不弃的面子上,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蒋沐凡,以后不要再来了,你硬的软的都敌不我过,来了也白搭。”
对于严宁的反应,不论温和的还是偏激的,蒋沐凡在脑中早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他依旧端着自己那一身的体面,慢慢开口:“阿姨,我和方黎生活这么多年,除了法律,我们在感情在经济上,已经和千万夫妻并无差别了。”
“他是个成年人,有他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而我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身边不能没有我,您不能阻止我见他。”
蒋沐凡最后那几句话,让严宁想起前两天方黎嘴里呢喃了无数遍的名字,她心里微微一酸,然而却并无表现在脸上。
蒋沐凡将手中的花束和水果放到了会议桌上,朝严宁身边走了两步。
严宁警惕的看着蒋沐凡,不知他一会儿葫芦里会卖什么药。
最终蒋沐凡在严宁面前五步远的位置站定。
他忽而俯身,直直的跪在了严宁面前——
“今天我是来跟您道歉的,当初没有及时通知您方黎的病情,是我错了。”
“是我的一意孤行,可能错过了方黎最好的救治时期,是我的自作主张,让您没能陪在儿子身边。”
“我自私、自傲、幼稚、不懂事,都是我的错。”
“但我请求您。”
……
“能不能让我陪在他身边?”
什么青年演奏家,什么钢琴系高材生,什么体面什么尊严,蒋沐凡通通不要了。
他抬头露出满眼的祈求,满身的脆弱,他把他最容易击碎的一面展现给最可能中伤他的人看,只为还能留在方黎身边,只为他还能被方黎多照耀一天,只为他在这世上还能有个家。
严宁有些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但惊吓冲不散她心中的恨。
她背过身去望着精德春色盎然的花园,一言不发,任由蒋沐凡在那里跪着——她恨了蒋沐凡许多年了,不单单是这一件事,蒋沐凡哪怕是跪一辈子,也解不开她的结。
可是……
可是究竟是恨重要,还是她的孩子重要……”
许久之后,严宁发出了一声叹息,她的声音像是刚委屈的哭完。
严宁背对着蒋沐凡说:“今天不行,方黎外公马上就过来了,你先回去,别跟他外公碰面。”
蒋沐凡眼中忽然有了神色,他激动的眼含热泪,顾不上跪的发麻的腿,连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好好,没问题。”蒋沐凡抹了把眼角,有些语无伦次的道,“那明天?明天一早我过来,或者我就在外面等,等外公走了我再来!可以吗?”
严宁回头瞥了一眼蒋沐凡,眼中神色复杂,她嗤笑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