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不能下车的。
第一，车上所有乘客都是鬼这一点，兴许是真的。
包括这个农民工在内，车上有危险，自己不慌张下车，却还来提醒自己，这问题的点太明显了。
第二，公交站点没有特殊的情况，都不要下车。
唯一能够相信安全下车的，那就只有凌晨天亮六点后，那一个终点站！
农民工没有焦急地解释，也没有强行推拉楚白下车的意思。
他眼神微微颤抖，看着楚白，脸上带着一种无奈和怜悯，最后说道：“你不相信我，我也尽了最后的努力。”
“后面发生什么，是什么结果，我也不会有多强烈的自责……”
农民工的面色变化，让人不免产生质疑，究竟演的太真，还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赶紧下车？”
“催促我下车，自己却不打算下车吧，还要等到那个工业园才下车？”楚白眼神淡然。
农民工低下头，粗糙黄铜色的一张脸，写满了沧桑和悲凉。
“如果有的选，我当初也就不会上这辆车。”
“如果能够下车，我早已不在这里。”
“每个上车的人，我都会提醒，其实不是在救你们，只是让我自己内心舒坦一些……”
他不再急劝楚白下车，坐回身子，双手抱头，看着脚下开口：“或许这就是报应，老天看不下去了，要这样无休止地折磨我。”
“小芳啊，爸爸那些都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出现，爸爸不敢，也不想见你……”
他开始哭泣。
哭的就像是一个小孩，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
看着他，楚白反而皱起眉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问道。
“我叫高海文，我的女儿叫高雯雯，她才七岁……”
农民工紧闭着一双眼睛，回答着楚白的话。
高海文，坠江乘客名单上的成员之一。
楚白靠在玻璃窗上，深吸一口气。
麻了。
这辆公交上，除了自己，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么？
第二站，无人上车，也无人下车。
到了点数，司机连忙关上车门，紧紧看着手中的钟点，然后推动换挡杆，继续行驶车子。
他开车十分谨慎，身子几乎是趴在方向盘前，睁大着一双眼睛，紧盯着车子前方的路以及车道两边。
咕咚！
这时候，仿佛是碾压到什么，车子明显地上下颠簸一下，并且声音很清晰。
所有乘客都听到了，但都当没听见一样。
但司机感觉到碾压什么后，神情明显紧张了许多，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加大力踩油门。
楚白注意着，开口问了一句：“师傅，刚刚是不是压到了什么东西？”
“没有，呵呵……就路面的一个石头，没注意到就压过去了。”
司机呵呵笑道，还回头看了眼楚白。
不等楚白说话，那孕妇的丈夫突然开口，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石头？听着可不像。”
“我明明听到了惨叫声，你不仅没停下，还踩油门跑了，这可是肇事逃逸。”
“那个人要是死了，你是要吃枪眼子，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