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秋在疯狂逃窜着。
他没有丝毫怨恨。
自打被晋国公调入慎海卫以后,他就知道这是改变他人生的天梯。
大明数十万将士,海军几万士兵,自己何曾有幸,能被晋国公看中?
虽然今天自己很可能死在这片陌生的大洋之底,但那又如何呢?
收到季信秋遇袭的情报,当初和他一个村子出来,曾正眼都不愿瞧他的季岩吉疯了。
“我要去救他!”
“你给我站住!”
老小旗马俊的声音,在舰载手台中嘶吼着:“你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季岩吉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他也是我的兄弟,一个村子走出来的兄弟!”
另一边,马俊的声音忽然消失,久久之后才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孙千户一定会有办法的,公爷和衡王殿下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信我!”
“是。”
若是以前的季岩吉,恐怕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但随着参军时日增长,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而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但同样的,他也要为此付出成长的代价。
季信秋是自己的兄弟,可是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只需自己一声令下,就愿意陪着自己赴汤蹈火的这些战友,他们又何尝不是?
季岩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执行命令,前往四号海域。”
“喏!”
主舰的甲板上,苏谨终于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他淡淡的扫了朱允熞一眼:“你早就猜到了?”
“是”,朱允熞点点头:“决战的地点选择很不合理,交战的决心也不够,很难不让我怀疑。”
“那你还派人去追?”
“他想针对我,我又何尝不是?姐夫,必要的牺牲是必然的。”
苏谨默然。
这就是他不愿接手指挥的原因。
打仗必然要付出代价,有几场战役能做到全须全尾的完胜?
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好听,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心软,就是苏谨最大的软肋。
他可以毫不留情对着敌人挥下屠刀,但却无法明知是死,却命令自己的属下义无反顾的去跳。
“总之,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人给我救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这道命令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侥幸,一丝但愿苍天仁慈的期盼。
“我知道了”
朱允熞没有和姐夫辩论谁对谁错,只是默默无言的拿起手台:
“三号海域完成没有?”
“滋啦禀报殿下三滋啦已完成”
“马上转去一号海域,等我命令。”
“滋啦明白”
下达完命令,朱允熞转头对着苏谨笑道:“姐夫,这手台功率有点不够,你啥时候给咱们换装啊?”
“快了。”
苏谨笑笑:“等救出那些老乡再说吧。”
遥远的海面上,数艘冒着浓烟的快舰,一边做着规避动作,躲避着敌人时不时袭来的炮火,一边急速远遁。
“这群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是在海上长大的吗?为什么这么灵活!”
追击的英军舰长越来越焦躁,刚刚明明有那么多次可以击沉他们的机会,可每次都被对方险之又险的避过。
“sir,前方三十海里就是明军舰队的活动区域,继续追击风险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