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孤身一人，就算逃了，又能去哪？”
赵成乾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程怀默走向庄园的最深处。
一路走来，喊杀声，早就停了。
军卒们像是杀人的机器，不断重复着补刀的动作。
庄园的内宅。
里面只剩下老太妃一身。
罗三炮、侯平亮等人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却不敢贸然行动。
推开门，内宅鸟语花香。
身穿大红寿袍的八旬老太，正在修剪花草。
给它们松土、施肥、浇水。
赵成乾从她手里接过水壶，程怀默接过了铲子。
一通忙碌，老太妃坐在了一个小马扎上。
目光深邃的看着两人。
“太妃娘娘，您老养花真是一把好手。”
程怀默折下一朵菊花，走到茶桌前，点燃了陶炉开始烧水。
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羊油、葱花、苜蓿、干姜等调味料。
程怀默不由分说，直接丢出了院子。
茶汤那个味儿，他领教之后，就再也不想碰了。
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竹筒，小心的打开。
“太妃娘娘，您老有口福了，这茶是小子亲手炒的。”
程怀默倒出茶叶，摘下几片花瓣放进茶壶，然后熟练的泡茶。
“哀家是方士，不会观星，只会格物。”老太妃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你小子倒也会挑，这菊花哀家对着它，格物格了一辈子，每一朵花瓣上，都有方士的道韵。”
三杯茶倒了出来，赵成乾也把所有花草浇完水。
程怀默先把一杯茶放在老太妃面前，“您老请用。”
老太妃先是观物，随后闻香，接着浅饮。
“好茶，胜过茶汤百倍。”老太妃将剩下的半杯茶倒在地上，“这半杯，敬亡人！”
程怀默也要有样学样，却被赵成乾制止了，“皇奶奶可以敬，你不能。你敬了就是借运！”
“都这个时候了，还防着我一个老太太？”老太妃无奈的摇摇头，“方士之言，方士之事，方士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好像大家都知道上有天宫下有地狱。天宫，历代圣人都见过，但地狱谁见过呢？”
“不，我见过。”赵成乾将一杯茶饮尽，“我出生的那天，甄胤礽抱过我，没几天兵脉就毁了。私底下，别人都说我是皇族之耻。”
“因果循环，当初甄胤礽种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甄家的果。”
“在没有皇权授意下，你主动选择拿甄家开刀，哀家可以理解。”
“只可惜啊，哀家的两个儿子不中用，被你爹在玄武门一窝端了。”
老太妃云淡风轻，似乎已经承认，当初就是甄家动的手脚。
话落，老太妃又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赵成乾，“你们几个，非要杀得我大秦血流成河吗？就不怕在集权的时候，六国有可乘之机吗？”
“我爹没站出来阻止我，就证明他已经默许了。”赵成乾缓缓站起身，目光坚毅不可撼动，“六大门阀，一个不留！”
老太妃抿了一口茶，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二龙同朝，耗损国运，你们难道不知？”
“……”赵成乾下意识的看向程怀默：说好的二龙同朝，天佑老秦呢？
“……”程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