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未央松开手。
“那个女孩长得挺文静的，我看了一下是北河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汽车工程专业，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邱梁细细回忆着，“当时她哀求我，不要把事情告诉她的父母，我心软了，于是在看守所的栅栏前搬了把凳子跟她聊了很久。”
“当时我说‘我查了你的资料，你父母都是大公司的基层小领导，家里条件不差，自己学业也很好，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她说她这辈子都是天之骄子，人生前十八年在班级里的排名没有掉出过前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毕业也拿到了汽车大厂的offer，八千一个月的实习工资在同龄人里也算出类拔萃。”
其他三个人听着频频点头，他们也想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啊。
“她说某一天晚上，自己加班到十二点，那是一星期里第六次加班到午夜，无止境无意义的文件和ppt，无数次领导临时通知加班，她感觉没有自己的生活，工作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候一个同事提出去午夜幻梦玩，因为那里女生免费还报销来回打车钱，酒水果盘全送！”
“盛情难却于是她去了，玩得很尽兴，现场没有想象中酒吧里那些乱象，dj的音乐还算高级，酒水也很平价，大多数男生儒雅帅气或者青春阳光。”
“主管亲自过来敬酒，听说她的学历还给了她一张黑金卡，告诉她以后来玩不仅免费，酒吧还给钱，因为像她这样的人才应该到哪里都备受尊重。”
“同时还为她介绍了车企的某个年轻中层管理，两人在专业交流上相谈甚欢。”
“第二个星期，车企给女孩提前转正，同时人事还告诉女孩，她可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岗位。”
“女孩打电话向那个管理人员致谢，管理提出给她放一天假，一起去酒吧聊聊理想。”
“途中那个男人说自己看到了某个老朋友，要女孩帮忙买酒去见见朋友，而且第一时间就把两千块酒钱转了过去。”
“再后来理想聊着聊着就去到了酒店，我们接到举报前往刚好抓到他们两个，那男人居然主动交代说自己给了女孩两千让她陪自己。”
“当时我还是很有良心的，以犯罪事实不清，疑罪从无的原则放过了那个女孩。”
“后来我听说那女孩还是混在那酒吧，因为她被抓和在警局哀求我的照片被背后的组织拍下来了，她不得不去。”
“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思，那家车企很多高层都是午夜幻梦的vip，只要女孩听话，她就能轻松地获得资源。”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集团最年轻的中层储备干部，跟她同龄的名校硕士，博士都在她手下埋头加班做ppt。”
“你说她还停得下来吗？”
“那个姑娘叫静瑶，现在应该还在午夜幻梦，警局当时的卷宗也有你们可以去查。”
霍未央没说话，他见过静瑶，就是那个为了掩护绑架雯雯过来敬酒的女孩。
现在的她跟个狐狸精似的，哪还有半分矜持？
邱梁还在继续说着：“那个组织里流传着一句话——没有人无懈可击。”
“比如我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接受黄金vip的定位，因为午夜幻梦会给我安排进入铂金，甚至钻石vip的圈子，而且是轻轻松松地进入，不用我满大街找门路。”
“那时候我才知道以前到了升职的关键时刻我为什么总掉链子！”
“因为我还在努力拼命的时候，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了！”
“而现在，那些傻乎乎干活的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只需要站在高处藐视他们。”
“午夜幻梦不是一个酒吧，是一条吃人的路！吃你的良心，也能帮你吃掉所有竞争者！”
黎南忽然开口打断：“不可能，想要上到你这个位置，不是一两个人一句话就可以的，你要有压服众人的成绩！”
这时霍未央伸手按住学姐，低着头舒了口气：“那些大案要案，有人拼命去破，而有些人其实是拿着参考答案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慢慢抬头看向邱梁：“对吧？”
邱梁惨笑着点头，然后盯着霍未央：“你还敢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