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楠，怎么一个人在这？”
肖楠回转身，脸上的萧瑟还没来得及收回。
“闻老师，您您这是带着孩子来玩？”
肖楠看到了闻昕身后的谈穆父子，礼貌点点头。
闻昕让谈穆带着谈闻先去玩，自己陪肖楠趴在栏杆上聊起来。
“肖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在家多待几天。”
“闻老师，我昨天回来的，在家里实在受不了我妈。我跟她说大四课业紧，需要提前交一些东西，好歹才算放行。”
“她这个寒假，逼着我跟她朋友的孩子相亲约会。说那人哪哪都合适，比我自己找的更靠谱。”
“还说毕业就回海城跟那人结婚，工作单位也给我联系好了。我说后面想读研她都不让，说京大本科够用了。”
肖楠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口，开始滔滔不绝跟闻昕说起来。
闻昕听着，这一切跟那张优雅又尖刻的女人的脸再次重合起来。
真的好可怕，还没毕业，就已经规划好了女儿的一切，从工作到婚姻。
其实，父母为孩子全方位考虑规划，甚至这个规划多少与孩子的意见有那么点违背，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个妈妈可怕的是，这其中，女儿不能有任何意见可以参与。
肖楠眼睛空洞地看着场内欢笑的人群，继续诉说。
“她每天都跟我不停描述她为我牺牲了多少，说就算跟爸爸关系再冷淡也为了我没离婚，甚至为了陪我放弃了职业上的升迁机会。”
“可实际上我爸也有时间陪我的，而且我爸文化更高更有耐心。是妈妈不让，她觉得只有她的方法是最对的。”
“其实，我从小就是最省心的孩子，学习好听话懂事，我不需要她牺牲那么多的。”
“闻老师，你知道吗？这个寒假，我有好几次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想着是不是跳下去，就可以不用这么压抑了。”
肖楠趴在栏杆上垂着头，有大颗的泪珠落到地上，洇出一点一点的水渍。
闻昕拿出纸巾递给她。
“肖楠，妈妈有她的生活态度和方法论，你也会有你自己的人生。你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吗？为自己的人生搏一搏吧。”
“你的人生还没开始呢，那么多的可能在等着你好好去探索。有些路，也应该好好去走一走。”
肖楠点点头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看向冰场内，鼓了鼓勇气说道：
“闻老师，我今天来，还因为他你看，就是那个穿银色羽绒服的。”
闻昕看向场内，那个银色羽绒服的高大身影在阳光下分外亮眼，正拉着一个穿粉红羽绒服的女孩一边滑冰一边说笑。
“是去年跨年夜那个男孩？”
肖楠点头：
“是，我妈来找过他，我觉得压力太大，就跟他说了分手。他一开始一直不同意，一直到去年夏天，才彻底分干净。”
“昨天我的手机收到了他的短信，说他今天要带着新女友在北海公园滑冰，让我祝他幸福。”
闻昕看看场内的人影，又看看肖楠。
“所以你就来找虐了？分手见人品，肖楠，你不觉得你应该很庆幸吗？”
肖楠噗嗤笑了：
“闻老师，我还真是来找虐了，想看看他这么费尽心机给我发短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结果我发现，他根本虐不到我。比起我妈妈带给我的，他这个简直就是轻如鸿毛。”
闻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