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最后落到西装革履坐在那里弹钢琴的钢琴师，默默盘算点儿这顿饭一万够吗？
他们家常便饭的吃习惯了，随便吃点就行。
乔灼要带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他们在“不麻烦别人”和”勤俭持家”的观念下，第一反应是委婉拒绝。
然而转念一想，他们随便吃点儿填饱肚子就行。
可乔灼从小娇生惯养，家里有高薪聘请的厨师和营养师，肯定吃不惯粗茶淡饭。
一般饭店里的饭菜她可能也吃不习惯。
再说了，他们也不忍心扫她的兴。
肖映云给顾光阳递了个眼神。
顾光阳借故要去方便，站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包间门，顾子时也跟着出来了。
他叫住说要去方便，却往截然不同方向而去的顾光阳，用“我已经看透了一切”的表情看着顾光阳:“爸，你是不是想去结账？”
顾光阳:“……”
顾子时诚心诚意的劝他:“你还是去趟洗手间，然后就回来吧。”
顾光阳为难:“你看灼灼为咱们家做了这么多，当然我也知道她不差这顿饭钱，可一码归一码，咱们好歹付了这顿饭钱，也算是代表了咱的心意。”
顾子时叹口气，单纯的顾光阳先生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当敞开天窗说亮话:“爸，你卡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顾光阳:“……”
中午这顿饭的规格，让他明白肯定要花不少钱，不过他认为这顿饭他好歹还是能请的起的，结果被儿子这么直白的一问，他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迟疑的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今天中午这饭得花多少钱？”
顾子时看着底气不足、有点局促不安的父亲，没来由一阵心酸。
人的认知，很大程度上受自己身处层次局限性的影响，而无法对超出他认知的事物做出准确的判断。
于是便成了别人眼中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乡巴佬。”
“爸，你这不又是在跟灼灼见外吗？她最怕的就是你们跟她见外。”
顾子时的软饭已经能吃的理直气壮了。
顾光阳的手机进来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见归属地为本城，想想接了。
“喂，顾光阳？”胡现军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钻了出来。
怕他挂电话，胡现军连忙道:“你先别挂电话！我跟你说，你现在赶紧回公司，有一个大项目要交给你做!”
顾光阳波澜不惊:“哦，然后呢？”
胡现军觉得十拿九稳了，语气也不自觉松了下来，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一千万的大项目，做成之后可以给你百分之一的提成。”
“听起来还不错，不过我就是有点奇怪，这么好的项目你怎么不留给你小姨子？”顾光阳说话很直接。
顾子时倚墙，神态闲适的抱着胳膊，从顾光阳的表情中就可以推断出来，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
这人这么快就主动联系老爸啦？
这其中自然有乔灼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他想到紫薇花树下，乔灼脸上那抹淡淡的坏笑，想到她“以毒攻毒”让齐梓庄和骗子少年狗咬狗的闹剧，不禁兴致盎然——不知她要让这家伙怎么个倒霉法呢？
老旧小区蒸笼似的楼道内，夫妻两人发现汗如雨下的胡现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明明看起来恨得咬牙切齿，却半天憋出一句“低声下气”的话:“顾光阳，你是公司的老人，这项目只有交给你我们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