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方言极为生僻难猜，两个人说话的语速又快，赵潜龙听得一头雾水，始终不得要领。
干坐了一会儿，赵潜龙起身走进厨房，帮着韩灵枫把酒菜摆上，便招呼两人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邹修筠放下筷子，微笑看着赵潜龙，慢条斯理地说道：“潜龙，你大概不清楚，我的老家，和老戴老家就隔着一条河。一个在河西、一个在河东，相距不足五里。”
戴成龙点点头，笑道：“老邹，那有什么用？你是一直在外面，很少回去，只怕去邹家祠堂的次数都没我多，倒是你难得会讲流利的家乡话。”
邹修筠笑了笑，感慨道：“还要承蒙你照顾，不然，他也不会这样顺利。”
戴成龙微微皱眉，看了看赵潜龙，皱眉说道：“那是他的本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老邹说笑了。”
邹修筠满了酒，端起酒杯，笑道：“老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考虑很久了，该下定决心了吧？”
戴成龙微微皱眉，伸出右手，极为优雅地捂着酒杯，含糊地说道：“不能再喝了。酒桌上不谈正事。你讲的那件事情太过复杂，容我再想想。”
邹修筠收起笑容，把酒杯慢慢放下，正色道：“老戴，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福广的火既然烧起来了，能烧多大，烧到哪里为止，就不好说了。”
“现在，看笑话的人很多，想趁火打劫的人更多，某大佬是众矢之的，前景很不乐观，时间不多了，你要早做打算。”
戴成龙摆了摆手，不动声色地说道：“老邹，你喝多了，竟讲些不着边际的疯话。”
韩灵枫察言观色，连忙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邹修筠，又盛碗汤，递过去，笑道：“老戴，前段时间，我们两口子回京城，见到曾致远书记，闲聊时，他还特意提起闻江模式，只说戴成龙同志了不起，在江文省搞出了大名堂，把他调到天北，委以重任，是极为正确的决定。”
戴成龙掏出打火机，慢吞吞地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却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曾书记过奖了，闻江模式是特定时期的产物，而且，那也是集体智慧，不能把功劳记在我一个人头上，那样不好，我受之有愧。”
邹修筠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老戴，你这个人能力很强，就是过分谦让，总被人家抢了功劳，不然，就凭你在闻江市搞出的成绩，早就出来了，哪里会让某些人压了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这句话似乎刺到戴成龙的痛处，手指一抖，烟灰扑簌落下，他皱着眉头狠吸了几口烟，在淡淡的烟雾中，很快恢复平静，笑着反驳道：“老邹，你太偏激了，陈书记是我的老领导，对我还是很重视的，而且，没有他的大力支持，也不可能有闻江的快速发展。”
邹修筠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推心置腹地说道：“老戴，该讲的话，我都已经讲过了，现在的形势明摆着，某位大佬注定要下去，他下去了，你在上面可就没了倚靠。”
“天北这边的局面不容乐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从李家那里拿到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停了停，见戴成龙面沉似水，毫无反应，邹修筠又敲了敲桌子，语气凝重地说道：“李老去世后，尹正豪肯定会有一些其它想法，天北一些领导干部，向来唯他马首是瞻，必然会被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