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套房的茶几上，摆着高档水果，茶水，饮料，一应俱全。
陈文明说道：“江南，过来坐过来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文明和胡玉海分别坐在单人沙发里，只有高妍坐的长沙发空了一个位置。
卫江南倒是一点不客气，走到高妍身边，大大方方就坐了下来。
胡玉海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他是讲规矩，不和高妍并肩而坐。
虽然是老同学私下聚会，但身在官场，“规矩”这个东西，早已深入骨髓。
高妍现在可是市委书记。
连陈文明都不和她并肩落座。
这个小卫书记，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关键高妍和陈文明都脸色如常，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十分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妥。
卫江南就该坐在高妍身边。
这中间，肯定还有一些情况，是玉海处长没搞明白的。
不过官场上的人就这样，没搞明白没关系，你得学会憋着。
“老同学，你现在在庆文省长身边工作，聊聊吧？”
高妍开口说道。
胡玉海此前并不在省政府督查室上班，而是在一个清水衙门。是张庆文去了青山之后，高妍向张庆文推荐的他。
省政府督查室，自然比清水衙门要强一些。
“老同学，几位是想听假话还是听真话？”
胡玉海两颊泛红，带着点玩笑的意思说道。
到底不是正式的组织谈话，加上他刚才多喝了几杯，说话也就放得比较开。
高妍笑道：“想要听假话，何必劳你大驾？我们自己看报纸就行了。”
卫江南却笑着说道：“海哥，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官场上，真话假话有时候还真不能分得太清楚。
有时候吧，真话未必可信，假话也未必分析不出有用的信息来。
胡玉海看他一眼，说道：“假话就是，形势大好。庆文省长莅任之后，大会小会上不断强调，要解放思想，锐意进取。在必要的时候，要敢于打破常规，大干快上。”
“目前全省各地都掀起了招商引资的热潮，为了搞好营商环境，各地大搞基建，大搞城市绿化，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好形势。”
高妍微微一蹙眉，说道：“这应该是好事啊……”
说着，情不自禁地瞥了身边的卫江南一眼。
这不就是当初他们一起去拜访张庆文的时候，卫江南给张庆文献的“良策”吗？
胡玉海苦笑一声，说道：“确实是好事，但任何问题都要一分为二地来看。老同学，文明主任，江南书记，你们也知道，咱们青山是出了名的贫困省份，各地还有少数群众连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地方财政，尤其是县级财政，入不敷出是普遍现象，年年都要转移支付。”
“现在全省一窝蜂地搞基建，不顾实际地搞城市绿化，钱从哪来？”
“无非就是两个办法。”
“第一，卖家当。”
“第二，集资，贷款。”
“前些年搞股份制改革，已经把一批国有企业变成私人企业了。现在情况更加糟糕，不少地方，开始打那些支柱产业的主意。千方百计地把国企卖掉变现，然后搞建设。”
为什么要这么干，在座众人都是体制内的精英人物，自然都是懂的。
不搞基建，不搞政府项目，包工头如何赚钱？
包工头赚不到钱，其他人哪里来的红利？
至于现在把家当都卖光了，继任者怎么办，子孙后代吃什么？
这都不叫事！
我都离任了，管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