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表情平静的踏入到了卧室里,稍微看了一眼女人还算完整的睡衣,确认她死前没有被侮辱过,便蹲下来低头查看男人的尸体。
而布鲁斯却抑制不住的有些身体颤抖,手脚发软,额头还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他尽量使自己不与床沿边上的女尸对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活人詹姆斯的身上,进而看着詹姆斯熟练的检查地上的男人的起因。
真当直面受害者的尸体时,这种美好的生命被亵渎,被摧毁殆尽,所给予活人可怕的死寂以及生理不适,还是让布鲁斯感受到了某种刻骨铭心的震撼。
“你可以去外面吐一下,不要污染了现场。”
詹姆斯早就注意到了布鲁斯的不适,克莱因场里每一个非魔物使的新人,大多都会受不了受害者尸体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他们是警探不是法医,抗拒尸体是正常的。
与尸体共处一室的机会其实并不多,詹姆斯其实很想让布鲁斯来检查这两具尸体,听听他的判断,然后把自己更为有效的刑侦学应用经验指导给他。
“不,我还好的。”
布鲁斯强撑着拒绝了詹姆斯的提议,他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把自己的生理不适压下,让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激活自己的学识,希望自己可以变得理智起来。
根据自己在客厅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布鲁斯告诉自己:
这是一对新婚夫妇的家庭,他们应该是刚刚搬到赛达威尔,正要拥抱他们的新生活,在稳定的家庭里孕育他们的爱情结晶。
一个凶手摧毁了这个充满希望的家园,残忍的杀死了这对新婚夫妇!
我身为克莱因场的警探,身为赛达威尔大学刑侦学科奖学金的获得者,我有这个义务和能力,把这个凶手揪出来,安抚这对夫妇的亡魂!
心理工作做到这里已经足够,布鲁斯的呼吸逐渐稳定了下来,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平静,注视这些受害者的尸体也不在有什么不适。
一抹正直的火焰在这个年轻人的眼眸里燃烧着,他大方的蹲了下来,对詹姆斯请求道:
“先生,让我来检查尸体吧,请你指导我,看看我的判断有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好。”
詹姆斯欣慰的望着这个重新充满干劲的年轻人,把位置让给了对方,自己起身站到了一旁。
他看着布鲁斯行动了起来,这位正在摆脱“菜鸟”身份的探员正非常专业的,没有第一时间把男人的尸体翻过来检查伤口,而是俯低身体,非常的认真的观察尸体的外在特征。
“受害者一,男性,已确认死亡。身着睡衣,根据客厅里的合影判断该名男性为这里的户主,两名受害者中的丈夫。
脖子上的切割伤口与女士的一致,大概率是致命伤,也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的最后一击。
受害者手臂,手腕,都有利器留下的伤口,初步判断这些伤口是凶手行凶的凶器留下的,根据伤口的深度以及出血量判断,该凶器非常锋利。
手指指甲有翻转的痕迹,指甲缝溢血,已经干涸,这是他在案发时,为了抓住什么东西,用力过猛导致的,很有可能是凶手的身体。
但受害者的指甲缝中,没有残留凶手身上的毛发,皮肤碎屑,但有一点类似皮衣的残片,初步判断凶手有可能穿着一件黑色皮衣,或者带了黑色的皮手套。
受害者脚底沾有灰尘,没有穿室内便鞋,初步判断是受害者在检查客厅发生的动静时,于黑暗中没有找到鞋子,就这么出去了客厅,然后在客厅与凶手搏斗时,于地板上蹭肮脏了脚底。”
说到这里,布鲁斯已经把不移动男人尸体的情况下,能观察到的所有细节都汇报了出来。
他抬头望向詹姆斯,詹姆斯回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下去了。
于是布鲁斯试着把男人的尸体翻了过来,沾满鲜血的半张面孔上,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眸,映入了布鲁斯的视野。
因为布鲁斯的翻动,这双眼睛无神的望向了天花板,差点又让布鲁斯动摇了起来。
幸好布鲁斯已经进入了状态,他很好的把生理不适转化为了侦查的动力,继续检查尸体,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等布鲁斯倾尽所能的完成了对男人尸体的调查以后,詹姆斯用下巴点了点床上的女尸,示意布鲁斯继续检查这具尸体。
没得到意见和指导的布鲁斯,只能起身来到床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女尸的伤口上,开始侦查起来。
“受害者二,女性,已确认死亡。身着睡衣,应该是妻子。
致命伤有两处,喉咙,心脏,死因应该是心脏被切开停止跳动,以及大量失血。
没有太多挣扎痕迹,根据身上的服饰和死后的姿态,初步判断为梦中被人拽至床沿,两刀毙命。
身上无额外伤口,衣着整齐,没有被侮辱过的迹象。”
至此布鲁斯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他回头看向詹姆斯,希望从詹姆斯口中得到这位总探长对自己的调查的评价。
“嗯,”詹姆斯对眼带希冀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已经做到了表面侦查能做到的一切,几乎把所有线索都调查了出来,并做出了最有可能是事实的判断。
但……布鲁斯的判断还是太浮于表面了一些,许多客观因素被他落下了。
詹姆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板起面孔,成为一个无情的指导者,然后才开始打击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问题一:伱的判断是受害者一和凶手在客厅进行过搏斗,客厅中的家具移动痕迹可验证你的说法,请问受害者二为什么没在这个过程中被吵醒?
问题二:客厅中为什么没有留下受害者一的血迹还有血滴?
你的判断可是受害者一与凶手搏斗时受了伤,不是吗?
问题三:还是血迹问题,就算是凶手先给受害者二胸口来了一刀,等受害者二毙命以后才割开了受害者二的喉咙,但血液还是会喷涌的。
你看,地上并有没鲜血抛洒的痕迹,也没有血液溅在凶手的皮衣上,再从皮衣上滴落的痕迹。
问题四:最后这两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卧室里?凶手既然已经敢行凶杀人,大概率还从正门离开,为什么会把受害者一带到这个卧室里才杀死?
问题五:受害者在遭遇危险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呼救呢?如果凶手太过于危险,他最少也该吵醒妻子,让妻子跑出去求救吧?”
“额……”
布鲁斯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因为詹姆斯的问题,他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也答不上来,甚至连粗糙的借口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