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声音小到像是气音,断断续续,“三证齐全。你……即刻启程,去……去配合刘老,抓捕景……深,不论死活。若耽误一秒,我江州即便死了,你也会被就地枪决。”
江州话说完。
眼球朝上,身子微起伏,头在下,脖颈高抬,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像是颦死的鱼一般剧烈挣扎了一瞬,脸色被血涨到发紫。
他控着青筋遍布的脖子,把眼睛一点点移向之前他和南桑在的窗口。
就算是高烧休克,依旧起伏不断的胸口突兀且没有半点征兆的停下了,俨然没了气息。
被溅了一身血的聿白,大脑白花花一片,呆愣的看着大堆人涌进。
看着急救医生推着推车来到。
看着众人把江州架上,看着医生翻身上床,给江州做急救。
眼前突然闪过了少年江州的影子。
脸青紫交错,却能看出眉眼得意又骄傲,背脊挺直,摇头晃脑,加上他笑出的灿烂大白牙。
经年许久,聿白都认为少年江州真的配得上一段词——肆意张扬,无拘无畏。
这种人该活的像他的名字般才对,遨游于江海河州,无拘无束,率性又自在。
怎会变成现在这幅千疮百孔的模样。
聿白背脊弯下,手抬起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直起身大步朝江州走的方向走。
手臂被拽住。
“队长。”小曾犹豫瞬,还是说了,“江总给您下达了指令,即刻离开京市。不得耽搁半分。您走错方向了。”
他指向不远处另外一艘船,“您要去的是那。”
聿白定了一秒,启唇,“他亲口对你说的?”
小曾紧攥的掌心抬起屈开,“这是江总给我的私人印章,让我令你即刻离开,否则我……”
若是换一个不是文职的。
因为常年累月训练,刻在骨子里的服从,会让他直接强硬起来,不容反驳,也不会说这么多。
哪怕对方是自己爹妈也是如此。
但小曾不是,他是文职,接受更多的是技术派遣,不参与任何行动。
还有,他胆子小,并且和一直护着他的聿白相当亲近。
小曾说实话,“您快走吧,密密麻麻监控在这放着呢,如果江总活了,他一定能看见您违抗指令了,到那会他一声令下,谁也救不了您,死不会,但上军事法庭免不掉的。”
聿白抬头看了眼,“你送我去。”
小曾微怔。
“亲眼看着我走,也是你任务之一。”
小曾应下了。
聿白在前,巧妙的错开监控,到死角后将小曾猛的拽到一边,“江总都对你说了什么?”
小曾不愿。
聿白低声说他没接过任务,一直只是走技术派遣,若是没办好,必死无疑。
小曾皱眉犹疑,“您不是和我说过,江总的弄死只是挂在嘴边吗?他对人命是敬畏的。除非疯魔脑子不清楚了,清醒状态下不会动人命。哪怕是犯了大错,触犯了他的利益,江家要弄死你,他也会拦着,最多只是为了熄江家火,骂和踹一脚而已,最后甚至可能会因为我受伤了,还给我钱呢。”
开船那会,小曾吓哭了,怕雇佣兵,怕莫名其妙死了,家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死,甚至可能死了都不告诉家人。
这些不怕后,怕这身份尊贵的江总受这么重伤,江家让他们陪葬。
这段话是聿白当时安慰小曾的。
说安慰,但也是他笃定的事实。
他从没觉得江州本性为恶。
他所做的屠城也好,别的也罢,全都是南桑那个毒妇的原因。
聿白改口,从别的地哄加威逼。
小曾哪是他对手,在为他好的蛊惑下说了。
江州被抬出船前,他便下来了,站在旁边透气,被抬着路过的江州突然拽住他衣服。
大口大口呼吸的江州挤出字,让其余人让开。
接着在他躬身后,攥着他的领子往下,附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