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睛却不是。
漆黑到似墨的瞳仁隐约烧着一簇火苗。
疯狂求生的火苗。
和当年那个毅然决然跳江去死的南桑,明明是一个人。
但因为旺盛的求生欲,似又不是一个人。
她整个身子腾空跃起。
手臂猛然挥出。
特质的手铐链条张开,和皮带一样,牢牢绑住石头,让借力点从无力的手腕成为它。
被陈九鉴定死不了但也爬不上来的南桑的确没死,却爬上来了。
腰间系着裤脚,黝黑似海草的卷曲长发摊开,仰面倒在斜路上。
脱力下,喉咙像是烧起了烟。
严重的缺水,让她眸子隐隐开始涣散。
她惶惶然的看着悬挂在正上方的太阳。
脑海中突然窜进一道声音。
像是沁了水的琉璃珠子。
南桑启唇,婴孩学舌般哑声复述,“太阳高照过眉心,为正午。”
中午了。
南桑涣散的眸子聚焦了,看向上方依旧漠视,甚至因为她动作太慢,眼神隐带鄙夷的众人。
颤抖无力的手伸出,对向眼神不鄙夷只是没情绪的陈九,“十二点了,给我水。”
陈九看了眼手表。
三秒后,时间走到十二点,他看向钟燕,“水和食物,给她。”
钟燕沉脸从背包里翻出来绿皮包,拉开拉链,从其中拎出一小袋粉末砸过去。
南桑在她包里的绿皮包上多看几眼。
勉力坐起身,拧开矿泉水瓶想大口喝的前一秒,克制住,小口小口,一点点的湿润唇,滚入干枯灼热的喉间。
对讲机紧随其后响起——“再次强调一遍四区立身之本,服从!”
“绝对服从上方指令!凡意为四区抹黑者,即刻遣返,档案留黑,交移军事法庭,从四区除名,通报区队!”
这话明显指向的是钟燕。
钟燕是指令中点了名的,但若是影响了整个任务进行,队长有以任务为先,直接强制遣返她的权限。
钟燕怨毒的看了眼南桑,什么都没说。
原地整装结束,重新出发。
南桑不愿走在钟燕身边,只跟着陈九。
僵持不下后,陈九通报队长,得到许可。
南桑重新出发了。
前后人依旧对她不闻不问,似没人般。
但没了钟燕不间断的低声辱骂。
还有,没人催了。
南桑口袋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还有小半瓶水,腰间系着不能穿了,但是救她一命相接的皮带和裤子。
精神高度集中,一点点的,脚踩着坚实的地朝上。
太阳划到半山腰。
她前面陈九的前方,已经没人了。
钟燕和再朝上,扛着黑色隔音垫以及工具的人都不见了。
南桑稳定呼吸,什么都不管,顺着陈九的路朝上。
哆嗦的脚踩过拇指宽的借力点。
无力的手扒过拇指大的尖锐。
汗如雨下,一步步,一刻不停,不回头,不往下看,硬生生的在天色一点点变暗,太阳看不到边后,走过危险到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半截野生山路。
迈进能看到废弃索道,说明被修整过的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