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做这些是我们自愿的，没有人逼迫。”张度淮在此时出声，“在你赶来前，我们已经将灵魂附着在画像上，没有回头路可走。”
若是他们魔法未曾被灭巫药废掉，或许不用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张和安听闻此话，肩膀在转瞬间耷拉下来，身体控制不住想蜷缩在一起，无力支撑。
为什么明明得到了自由，却还不惜代价将命搭进来。
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跟张珩一的那次交易，早已结束了啊……
“因为你值得我们这些人为你付出性命。”张度淮脸上没有奔赴死亡的恐惧。
张和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股巨大的悲哀笼罩着她，无法挣脱，更无从躲避。
只能强逼着自己去接受，去适应。
随着时间推移，张度淮目光看向已经变身深红色的光芒，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笑意。
“和安，”张度淮面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让人一眼就知他已经接近生命极限了。
“家族抛弃了我们，巫师脉死活我们不在意，但……你的死活我们在意。”
“和安，一定要……活下来。”
张度淮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再也无法开口。
张和安只感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一个个巫师脉族人死亡，临死前都会朝她道上一句：“和安，要好好活着。”
活着二字，在此刻宛如一股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住她。
“谁的主意？”张和安死寂的目光扫向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一个捧着刀向她走来的老者身上。
“是我，”张胜末屈膝跪地，双手将已经古刀托举向前，“这次事情任凭代理族长处置。”
这是跟其他巫师脉族人一样，早已做了赴死准备。
意识到这一点，张和安右手迅速拔出刀，刀锋抵在张胜末脖子与肩膀连接处。
锋刃划破颈部皮肤，殷红血液顺着刀尖方向滑落。
右手死死攥住刀柄，整条手臂因为愤怒克制不住地颤抖。
“这样的事情，你们怎么敢瞒我的？”张和安目眦欲裂，极致的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此刻想把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全部一刀砍了。
没人敢上前来求情，张平夏与张安青也是始作俑者之一，此刻也跪在张和安面前，与张胜末并排，等待她发落。
视线触及到这对姐弟通红的双目时，张和安几近崩溃的理智终于降临。
可此时，她却无比痛恨自己这股理智。
感性的声音第一次在张和安大脑中占据上风。
良久，长刀掉落地面发出“哐当”声响。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和安嗓音低沉沙哑，“张胜末，以后你就在祠堂帮他们守着长明灯吧。”
“去准备收殓遗体的东西吧。”
张和安不知道该如何在人前哭出来，为数不多的时间，也无法留给她悲伤怀念。
只能如过往一次次那般，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不去触碰。
东西陆陆续续送来，张苍山中途来问过一次，是否需要帮忙，都被张和安拒绝。
张度淮等人为她而死，那她为他们收殓尸身也算不得什么。
只希望他们下辈子，再也不要投身在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