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文宰相。
人称泥塑宰相的文宰相,说他每逢大事,不言不语,如同泥塑。
可是,今日他也来了。
同样是落轿,步行。
他年纪大,身形佝偻一些,没有太子殿下那么好看。
一把大伞在雨中矮矮的移动。
文宰相到了姜家,烧香,祭拜,送上奠仪,还送上了一篇哀祭文。
让人挂到了门上。
祭文在风雨中摇摆。
有人靠近,读了出来:
“夫事有人力之可致,犹不可期,况乎天理之溟漠,又安可得而推!公生有闻于当时,死有传于后世,苟能如此足矣,而亦又何悲!”
又有人跟着一起诵读:
“如公器质之深厚,知识之高远,而辅学术之精微,故充于文章,见于议论,豪健俊伟,怪巧瑰琦。其积于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发于外者,烂如日月之光辉。其清音幽韵,凄如飘风急雨之骤至;其雄辞闳辩,快如轻车骏马之奔驰。世之学者,无问识与不识,而读其文,则其人可知。”
“咚咚咚!”大雨敲击地面发出声响,犹如伴奏!
这祭文如同受伤的野兽哀鸣。
读的人越来越多:
“谓如公者,可寄以社稷之安危;及夫发谋决策,从容指顾,立定大计,谓千载而一时……功名成就,不居而去,其英魄灵气,用不腐散。
天下无贤不肖,吾涕泣唏嘘。
姜公乃吾心之所向,慕而瞻依。
呜呼,盛衰兴废之理,自古如此,临风相望,不能忘情者,念公之不可复见,而其谁与归!”(注1)
书生们读之落泪。
雨水和泪水交织脸颊。
满面泪光。
申国失大儒,申国之殇,天下之殇。
越来越多书生,走了过来。
这一刻,不想前程不想功名不想利禄。
我若什么都做不了,说不了话,做不了事,我至少能送那个说话做事的人一程。
希望他黄泉路上不孤单。
我道不孤。
……
蛮荒。
有一棵树。
树下有一尊石头,因为受香火朝拜,成为了佛。
今日,这尊佛,受万人同时敬拜。
然后万人远行。
万人大军站在了申国边境跟前。
小七记得先生的话,师祖奉行以理服人,师祖的剑叫做理!
实打实的一万蛮荒大军对战虚假的数十万申国大军,合计差不多有三万多人。
怎么打?
先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