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暖黄的光晕中，他翻开尘封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分子式。
他忽然想起颁奖典礼上可能要发表的获奖感言。
该说些什么呢？感谢命运的馈赠，还是坦白自己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偷渡客？
手机在寂静中震动，是徐江月发来的消息。
秦耕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突然觉得诺奖带来的所有喜悦都化作了粉末。
比起这份沉甸甸的荣誉，他更害怕在妻子眼中看到陌生与怀疑，更恐惧那些尚未浮出水面的真相，会如同潮水般，将他苦心经营的生活彻底冲垮。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秦耕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个本该属于科研界传奇的夜晚，他却像个站在悬崖边的旅人，左手是璀璨的荣耀，右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脚下的路，早已被命运的迷雾笼罩得不见踪迹。
“不去！”
“啊？按规定，获奖者必须到场。”
秦耕摇头，“不去！”
周主任茫然地看着秦耕，心里很着急，但又不敢反复劝。
“你怎么……” 周主任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扫过秦耕紧攥着衣角的手 —— 指节泛白，像是在强撑着某种情绪。
他突然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任性推脱。
往年获奖者都是抢着登台，秦耕却像在躲避洪水猛兽，这反常的态度让他心里泛起阵阵狐疑。
办公室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周主任搓了搓手，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校长，您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想休息一下？”
秦耕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起来。他瞥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主任意识到，这个电话不能听，他快速离开，并关好门。
当天下午，周主任借着送文件的由头，来到秦耕办公室，此刻的秦耕表情平淡，脸色温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周主任捏着文件的手微微发颤。
那些没说出口的拒绝、焦虑的眼神、突然的失态，此刻都串成了线。
他想起秦耕最近总是突然离开，一会去了省府，一会又去了京城，一会又去了不知什么地方，想起他接电话时刻意压低的声音，原来平静水面下，藏着惊涛骇浪。
周主任并不知道秦耕可能接任老程这事，他只隐隐约约感觉秦耕即将离开昆医，但谁能想到他可以接任老程那一角色呢？
“小周，你明天正式去昆医附院上班，你的职位是院长助理，兼行政办主任。”秦耕微微往后躺，看着站在他前面的小周主任。
周主任一惊，赶紧说：“校长，我还想跟着你学习几年。”
秦耕微微一笑，没有立即回答，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才缓缓说：“小周，你已经跟我3年多了，你该开始你的事业了，昆医附院，才是你的归宿。去了之后，不要丢了临床，你还是要扎根临床。另外，我家的实验室，你可以充分利用，搞点成果出来，今后会走得更远一些。”
周主任的眼眶突然一热，眼泪滚落下来。
“但是，我舍不得离开您！”
“我也要走了。”
“你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