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真的拿着请柬到了婚礼现场,岁晚脑中依然回响着孙启多余的叮嘱。
“如果不想给媒体一些关于世纪决裂缘由的补充遐想的话,请保持冷静。”
“即便对方是当年的少爷,也请务必让我来准备新婚贺礼。”
“最重要的是,一定、一定不要把当初没送出去的礼物拿出来……已经不合适了。”
岁晚撇撇嘴,抿了口香槟。
还用他说。
“别说,这婚礼请柬还挺好看的,”谢玉遥弹了下请柬,忽然啧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鸡贼,在我和成潜婚礼后回来办婚礼,白嫖我的份子钱。”
岁晚没接话,再度翻看起这张请柬,新娘一栏写着“林思(crystal)”,看起来是个特地起了中文名的外国女孩。
她问谢玉遥:“你听说过新娘吗?”
“是个老钱,搞医药这块的,直系亲属里有人从政,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谢玉遥有自己的消息网,顿了顿,补充道,“听说芸姨的病,最开始是靠她们家治的。”
还是救母之恩啊。
岁晚扯了扯唇角。
然后她看到了时决明。
褪去了青涩的男人成熟稳重,与时逸然的温和的从容相比,更多了点冷漠锋锐,即便是看向笑容开朗地挽着他的新娘,眼底也没有增添更多的柔情,整个人是一个大写的生人勿近……
时决明的目光落到岁晚和谢玉遥身上,还没等岁晚想好用个什么样的神态打招呼,他的目光又冷淡地滑开。
……熟人更是滚开。
岁晚当即挎起冷漠得不遑多让的脸蛋。
“咔嚓——”
伴着巨大快门声的闪光灯响起,岁晚下意识眯了下眼睛,随即无语地看向那个记不记得调静音连拍又忘记关闪光灯的媒体。
是个年轻小伙子,与岁晚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抱着相机拔腿就跑。
好一个超绝闯祸一体机。
大概是实习生吧。
岁晚腹诽着,示意谢玉遥她要过去一趟,就朝着对方逃离的方向走去。
她转身得太快,就也没有发现人群焦点之中的时决明不知何时又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和新娘说了几句,便松开了新娘的手,向她的方向走来。
像只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年轻人很快被保安拦了下来。
他好赖话说了一大通,都只能得到对方一言不发冷漠阻拦的反应,一时怒从心起,脏话就要出口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女声。
“盯了我这么久,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心情不太好,”岁晚转了转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没什么表情却又不怒自威地看着对方,“不管你拍到了什么,我都不希望在任何报道上看见,明白吗?”
小实习生不惊吓,再加上他本质上归属于时决明请来为商业合作的造势的媒体,很轻易就当着岁晚的面删了底片。
岁晚忙活完回头时,错愕地看到了在不远处安静站着的时决明。
四目相对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倒流。
岁晚遥遥捕捉到的森冷好像在这瞬间一点点融化,时决明笑了一下:“很不想和我出现在同一篇报道里吗,岁总?”
他的“岁总”带着调侃,毕竟他应该很清楚岁晚其实一点也不想老老实实地干某一种工作。
他表情仍然有点生疏,语气里的熟稔却仿佛刚才宴会厅里的视而不见从不存在。
岁晚皱了皱眉,因为他的反应,因为他的话:“我们出现在同一篇报道里,也会给你的妻子带来困扰吧。”
“她啊,”时决明语气有点无所谓,“商业联姻而已。”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岁晚猛地抬头,试图从这张脸里找到任何熟悉的痕迹。
……没有。
什么也没有。
他的不在乎妻子是真的,他对婚姻无所谓的态度也是真的。
是了,他甚至还特意请了媒体,不是为了纪念步入婚姻殿堂的爱情,而是为了宣传他那商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