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来换李山的班,两人至僻静处,青云言谢:“多谢你上次送我的嵌玉屏风,我十分喜欢。”
“青云仙喜欢便好。”李山含笑退下。
青云递上羹汤,穹苍帝接过:“可将诸事安顿好了?”
青云回答:“是,穹苍帝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穹苍帝说:“就你话多,仗着我宠你,什么都敢说。”
申绿赜与管如一路上艰难困苦自不必说,但管如武艺高强,加上又有岱宗朝山门中人护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波澜。十五日之后,申绿赜与管如便到了洛都。
洛都城周十二门日间敞开,每晚酉时至清晨寅时闭门值守。申绿迈一行人到洛都钦运门已是辰初,只见门楼上兵士列队值守,神情肃穆,门旁边士兵小心巡视,过往行人井然有序经过城门。
方入城内,申绿赜便见城中商谷云集,人流攒动,鼎玲玉石,金块珠砾,果然大家气象。
管如回望绿赜:“五年前我来过洛都,今日又来。洛都比往日更添繁华富庶,看来尚疆这个洛都尹当得甚好。”
绿赜回答:“他为人虽冷面却热心,定会为民着想,为社稷造福。加上他足智多谋,勤恳善良,洛都在他治理下,日益繁华是迟早的事。”
“什么时候他在你心里成了颗夜明珠熠熠生辉,你今日这番夸奖,让那颗夜明珠耀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管如取笑他。
申绿赜被她逗弄,顿时脸红。
“我刚刚收到杜世嘏回信,让我们先去找他。但此处离洛都府衙更近,妹妹,你说先去安乐亭侯府,还是先去洛都府衙?”管如询问。
“姐姐既然问我,我觉得还是先去洛都府衙。侯 府当一切准备停当再去,让安乐亭侯 对姐姐有个好印象。”绿赜提议。
“好,就去洛都府。”管如点头。
洛都府衙大气恢弘,门前一排石狮列队,气势昂昂,甚为威武。屋顶厚重的瓦片密如鱼鳞,给人坚实稳妥之感。一块青玉大匾上用赤金书写‘洛都府衙’四字,又平添厚重踏实。四位官差昂首立于府衙门前,神情庄重,与洛都府衙门前的肃穆之景相得益彰。
管如恭敬上前,向其中一位官差递上拜帖,言是洛都尹故友,官差接过帖子赶去报信。其余三位官差仍旧认真值守,并不上前搭讪聊天,管如和绿赜暗暗欣赏。
尚疆接过拜帖,知是管如到访,便出门迎接。谁知走至府衙门口,却见申绿赜站在门前,竟是愣了。
傅郡丞偶见他站于门前愣怔,又瞥见门前竟站着申绿赜,赶紧招呼:“我说一大早喜鹊便叫,原来是贵客到来,申姑娘,你们快进屋吧。”
尚疆方才反应过来,将绿赜与管如迎入府衙。
府衙六进六出,面积很大,正堂明亮宽敞,四个黑黢黢立柱分立两旁,柱上雕着赤金色两副联子,分别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清官若藕玉管有节身自静,廉吏为荷芙蓉不染品芳洁。
尚疆思正堂森严,想了想还是领申绿赜、管如入了悦然厅,命傅廉将其他人安置。三人坐定喝茶。尚疆难掩心中平静,问申绿赜:“自来洛都,我与你写了那么多信,也没见你回信,今日怎么突然赶来了?”
信?绿赜纳闷:“我并没有收到信啊。”“我分明写了,信鸽飞回时,脚上信筒里的信也取走了,你怎说没有收到?”尚疆问。
“我确实没收到,我也想传信给你,只是没有信鸽无法寄信。今日我一并带来了。”绿赜回答。
“当真?快拿来我看看。”
“这厅里虽然敞亮,但你们两个人四双眼睛,居然没发现厅上尚有一人。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怎么就没将我藏在眼里?”管如语气中有点酸味。
尚疆方才言谢:“多谢你陪她来洛都。”
管如笑:“我本来也要来洛都找住杜世嘏。”
“找杜世破?”尚疆有些意外,“杜兄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终于想通了。”
“还不快给我备厢房,我要去歇一歇。”
尚疆会意忙命人各厢房。
管如走后,尚疆忙问:“信呢?快快拿来我看。”
绿赜却不给他:“你的信我没收到,凭什么把我的信一股脑全收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尚疆见她娇憨之态一时心动,走至她坐的椅子旁,蹲下身子:“你千里迢迢过来寻我,却不将信给我,哪还有这样的道理?”
绿赜垂眸望向她,他抬头望向她,只见她眼睫如蝶翼扑闪,眼睛如碧水清激,直看得尚疆意乱情迷。
他用手揽过他的玉颈,嘴唇便贴了上去。她的唇温香、柔软、醉人。
她没想他忽然上前便吻,下意识推拒。后来想去,本是男欢女爱,路远而来,不就是过来寻他?她便放弃了挣扎,反而开始回应于他。
但经她一推搡,他忽然想起穹苍帝的那句告诫,猛然想起穹苍帝兴许正在不远处瞧着他。他心中惊了一跳,轻轻推开了她。
申绿赜惊疑望向他,轻问:“你……你怎么了?”
尚疆摇摇头:“你与管如从临淄赶来,想想必是很累,我与你先安排好房间,你先洗个澡,睡一觉再说吧。”
她站起身,问:“你与灵霁公主的婚约可解除了?”
“还没有。但如今公主对我十分瞧不上,相信我,没过多久,她必与我解除婚约。”尚疆笃定。
“我信你。”他嫣然一笑,便转身去厢房休息了。
绿赜走后,尚疆独坐悦然厅。绿赜冒然来了洛都,他未曾料到。但她既来了,他也不想让她匆匆回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现在尚疆害怕的事两点,第一,宁安帝在明知绿赜为他夫人的情况下,强硬让他与灵霁公主定下婚约,当知悉他那日酒宴上放浪形骸之后,宁安帝与灵霁公主并没有与他解除婚约的明确表示,说实话他怕世帝或灵霁公主对他不满,更怕他们对绿赜不利。第二就是穹苍帝知悉绿赜为帝后之选,严命他离她远点,无事最好不相见。
可情之一字,又岂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尚疆放不下,绿赜也放不下。但若因此惹恼了穹苍帝,怕是他们两人三界将无处可去,这是最糟糕的。
为何申绿赜会是帝后呢?尚疆想不明白,原以为百里北做了手脚,但正阳开悟传道真君求证的结果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