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湉湉。”
“湉湉妹妹。”
阮筝和小宝是第一时间发现小丫头醒来的，同时唤她。
鄞君烨见闺女醒来，胸腔剧烈一抖，随后和小丫头四目相视。
这一瞬，他激动的有些语无论次，完全不知该跟闺女说什么，浑身戾气和刺也随着小丫头这一醒，尽数敛去，只剩温和。
“湉湉，我是爸爸。”他用最为平和的温润声音对小丫头道，温热的掌心情不自禁摸小丫头脑袋。
然而那头乌黑的寸头头发却像针一样扎着他掌心，让他冷硬的心房无限放大和骤痛。
“放我下来，还有别碰我。”自小在严训长大的墨澜很是排斥陌生人靠近，更不习惯别人如此亲腻摸她头。
虽然他的手好大好温暖，但对她来说，他是陌生人。
鄞君烨听见墨澜话，呼吸滞了下，一双洞察人心的黑眸看着闺女对自己满身心戒备和警惕样子，他身上仿佛有利器在绞割。
明明记忆里这小丫头会软软糯糯喊他粑粑粑粑的，还会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笑，还会俏皮吐泡泡……
过往如电影放映，一幕幕闪过湉湉小时候可爱的画面，那些记忆珍贵的让人翻出来看都像是亵渎。
咿呀咿呀，又软又脆的糯音好像在鄞君烨耳畔不停响着，猛的他眼眶逐渐涌出湿润。
他的小闺女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大到让他措手不及，大到让他陌生，更大到让他心疼。
“湉湉。”阮筝伸手从鄞君烨怀里夺过小丫头，崩溃大哭。
墨澜从一个陌生怀抱被转移到另个陌生怀抱，稚嫩脸上充满了戒备和冷漠。
她如个无生机娃娃一样任阮筝抱着，唇瓣咬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鄞君烨见阮筝哭得凶，长臂一伸直接把她和湉湉圈进怀，哑着声音在小丫头耳边，“湉湉，这是妈妈，叫声妈妈好不好？”
阮筝听到话，强忍悲伤把眼泪抹去，抬头轻刮了下小丫头鼻尖，温婉冲她笑，“宝贝，我是妈妈，你还记得妈妈吗？”
她的笑容明媚如暖阳，一瞬照进了墨澜冰冷内心，令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但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中，她两只手紧紧握着，紧紧握着……
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对墨澜来说是陌生的，虽然她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样子。
也曾在梦里压抑克制描绘过他们轮廓，也想象过被他们抱在怀里的感觉。
可真当一切变为现实，她却觉得是一场梦，一场美好到她不敢触及的梦。
特别是当狄冠巍声音响起时，她小小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木讷和苍白。
阮筝第一时间发现女儿变化，察觉她想挣开自己怀抱，她抱得越发紧，紧到墨澜无法动弹。
墨澜急了，两手拍打着她，稚嫩的声音充斥抗拒，“放开我，太爷爷在叫我。”
狄冠巍刚刚那句：墨澜，到太爷爷这来，就像是紧箍咒一样控制着墨澜身心。
小丫头的世界仿佛只有他，扭头见他好像浓眉不悦蹙起，她在阮筝怀里越加挣扎。
阮筝自然不愿松开小丫头，可看着她满身心抗拒自己的样子，她不敢逼得太紧。
弯腰缓缓把人放下地，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掉着。
小丫头三岁多了，可她的身高和体重完全不达标，瘦瘦小小的就跟个纸片人似的，好像稍重力一点都能把她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