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垣满脸无奈,只能急忙紧紧跟上。
……
因葛松弹劾政务大臣杨士奇而引发的风波,随着葛松被斩,以及詹徽主张压下此事不再提及,很快便暂时平息了。
然而,蓝玉在女真三部推行新政所带来的影响,仍在持续发酵。
围绕此事,朝野各方势力争论不休,你来我往的论战从未停歇。
但在朱允熥的强力压制下,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讨论这件事,仿佛它从未在这个世上发生过一般。
不管下面的人如何争吵激辩,朝廷中枢始终保持沉默,既不讨论,也不表态,更不参与其中。
此时,朝廷的焦点已然转移到营救被囚禁在暹罗、蒲甘的数万大明子民身上。
福建,清溪县衙。
“吴大人,不好了!”
一名捕快慌慌张张地冲进后堂的签房,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声音里满是焦急。
“什么事啊,如此慌里慌张?”签房内,清溪县尉吴肃宁正手持一只宋代青花瓷瓶,眯着眼,细细地欣赏着,神色陶醉。
在此前,县尉作为县里驻军的首领,编制上属于军籍,归五军都督府节制。
自朱允熥执政改革以来,大量原本的军籍人员退出现役,转为非军籍,县尉便是其中极为典型的例子之一。
改革之后,县尉摇身一变,成为全县捕快的统率,肩负起维护一县缉捕和治安的重任。
与从前身为军籍时处处受限不同,如今的县尉权力更大。
吴肃宁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以前不太方便直接插手地方事务,现在却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有了这样的“理由”,捞钱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开口,县里的各方人马便主动、乖乖地送上孝敬的银子和礼物。
就比如他现在手中把玩的这只宋朝精品青花瓷,便是别人孝敬来的。
吴肃宁没读过多少书,却偏偏热衷于附庸风雅,尤其喜爱各种古董古玩、名家字画。
下面的人自然很识趣,纷纷投其所好。
正看得入神呢,突然有人闯进来,吴肃宁顿时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
“吴大人,小的听说,朝廷派来调查大明子民被囚暹罗、蒲甘一案的钦差已经启程,正往咱们福建赶来……”
吴肃宁听后,不以为然地一挥手,嘴角挂着一抹轻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不就是来个钦差吗?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钦差肯定是先去省城福州,来我们这小小的清溪做什么?”
“迎接钦差的,那得是巡抚和巡按大人。”
“再退一万步讲,起码也得是掌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大人去向钦差大人汇报。”
“怎么将钦差哄得开心高兴,那是他们的事,与我们县衙捕快何关?”
“顶多就是省里再发文,让我们地方严加管治地方的治安,抓紧整治歹徒罢了。”
“再不然,就是派人来巡视一番。”
“对于他们,本大人自有办法应付,不必放在心上。”
吴肃宁说得斩钉截铁,神色间满是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毕竟,过去上面也不是没派人来检查工作,可每次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轻松化解各种潜在的危机。
清溪虽是个穷乡僻壤,却有不少人在外面干着“捞钱”的勾当,尤其是贩卖“猪仔”去南洋的生意。
所谓“猪仔”,并非真的猪,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被极为密集地关押在船舶底层,像牲畜一样被送往南洋的暹罗、蒲甘等地,囚禁起来当作奴隶卖掉,故而得了这么个称呼。
在清溪,这种生意蔚然成风,据说一本万利,不少人借此获利亿万。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这些靠贩卖人口赚得盆满钵满的人,衣锦还乡后,便忙着置家产、盖豪宅,大肆炫耀。
可他们又担心在外面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曝光或遭人举报,连累家人,于是拼命贿赂地方官吏,寻求庇护。
吴肃宁身为县尉,自然成了他们重点讨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