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这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是我自己打架伤的，跟你们没关系。就里面那帮臭娘们，还想欺负我，算她们瞎了眼！”
于秀敏十分大气地把孙英武给摘了出来，往那一坐不像是被提审，倒像是出来跟他们拉家常的。
“对了，你们这又找我干嘛呀。”
陈果宁看她也基本都是皮外伤，放下心来笑着说：“你一个人势单力孤，适当服软也未尝不可。毕竟这老是打架可不是个事。我们今天找你，主要是想问问宋新波的事情。”
“你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秀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陈果宁拿起笔，“你还记得宋新波去南方要干什么吗？他既然想去，那总得有个目的吧。”
于秀敏想了想说：“他当时天天跟我叨叨，说是去跟人家上船搞走私，从香港那边往这边倒腾电器。说咱们这边的很多录音机啥的都是那边来的，很挣钱。这事村里不少人知道。”
“那他要去粤省的什么地方？”
“好像是去花城吧。粤省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呀。”
孙英武听完看着陈果宁，“也不是去深城呀。”
陈果宁低声说：“深城特区是一九八零年的八月才成立的。而且这过了五六年了，也保不准他们换地方了。我再问问时间。”
她说着看向于秀敏，“我记得你说当时杀宋新波的时候是夏天，你还记得是具体时间吗？”
于秀敏又想了想，“好像是六七月份吧。反正我儿子还没放暑假呢。他要是在家也不出了这事。”
孙英武点点头，低声和陈果宁说：“这就对了，当时还没正式成立特区，宋新波估计不大知道那个地方。但是南边回来的人肯定是得到消息了，所以急着往招人那边走。”
他又抬头看着于秀敏，“你们是两口子，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不少。你知道当时是谁鼓动他去南方的吗？”
说起这个，于秀敏嗤笑了一声。
“他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就连他偷着和村南头的寡妇钻玉米地的事情我都知道。”
“呃，关于这事我们就不听了哈。你就说他要去南方这就事就行，具体谁给介绍的？”
孙英武心想，好嘛，敢情你砍死他，不光是为了他偷家里钱准备跑这一个事呀。
“那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说了，反正他也死了。我记得当年鼓动他去南方的，就是隔壁孙家村的那个孙先亮。这个人当年搞运动的时候下手最狠，心最黑。后来开放了，他怕人家报复他就跑到了南方，后来回来说在那边有发财的门路。我们村附近的人好多都想跟着去。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很多人的家里死活都不让去。只有宋新波这个二傻子，还真当回事。也不想想，要是那么容易挣到钱，孙先亮会便宜他们。”
陈果宁把这个名字记下来，“那他前几年回来过吗？到底有没有挣到钱？”
“他老婆孩子在这，隔个一年半载就回来。这两年回来可不说什么去走私了，说是改行做正经生意了。反正我是不信，那狗还能改得了吃屎？！”
陈果宁扑哧一笑，“有道理。你们村里还有人跟孙先亮接触多的吗？”
于秀敏想了想，“当年很多人都跟孙先亮接触过。大家都想去挣钱不是。但是最后好像是没有人跟着走的，毕竟家里人都觉得不靠谱。”
从看守所里出来，孙英武说：“看来这个孙先亮嫌疑很大。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挖尸体的兴师动众的，会不会已经把人惊了？”
“有可能，毕竟他家里人还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闲聊天把这事告诉他。不过，好在咱们抓了于秀敏。我看不如先放出风去，就说于秀敏因为杀人的事情要被送到法院了。这样对方就会以为咱们把丛培文当成了宋新波，抓了于秀敏之后这个案子就结了。”
“啊？那埋了一年多和埋了五六年的尸体能一样吗。能唬住对方吗？”
孙英武觉得有点悬。
“队长，你这是用咱们的视角去看问题。你要想想他们的认知程度呀。他们才读了几天书，怎么会知道如何通过骨头看尸体的年龄和死亡时间呢？”
陈果宁觉得他有点多虑了。
孙英武想想觉得也对，就连他们最开始都把那个尸体当成了宋新波呢。更别提普通老百姓了。
“那咱们下一步干啥？”
“我看，不如先调查下孙先亮去年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的。然后在这两个村附近找一找，去年五一前后离开的人员，看看有没有跟着孙先亮去深城的。还得调查下孙先亮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毕竟现在死的到底是不是丛培文还有点含糊，查一查孙先亮的情况，省的搞错了侦查方向。”
虽然陈果宁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凶手可能就是这个孙先亮。
回到局里，孙英武把案件的调查情况向局领导作了汇报。
领导同意向粤省发出协查通知，调查这个孙先亮在粤省的行动轨迹。
而孙英武他们则是连着干了一个星期，把孙家村周围几个村全都走遍了。主要就是调查附近有没有人去年五一以后去南方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严打刚结束的原因，村里人对他们也是极其警惕的。调查半天，也没有人承认家里人有跟着孙先亮等人去南方的。
家里有青年长期不在家的，也都说去粤省花城打工，绝对没有跟孙先亮走的。甚至还有隐瞒家庭成员曾经离开过情况的现象出现。
眼看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查不是个办法，陈果宁想了个办法。她和白福英便商量好了，先去下庄镇客串几天户籍民警。
这可是她的老本行，现在捡起来也还是驾轻就熟。
于是陈果宁便和白福英所里的管户籍的大姐张彩荷，以整理户籍资料的名义，开始了对辖区内人口情况的摸排。
就这样查了七八天，总算把去年四五月份离家的人员给摸了一遍，简单制作了一份名单。随后，她们开始接触孙先亮的家属。
这天，她和张彩荷两个敲开了孙先亮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