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宁摇头，“我也不确定。他这些不对劲的地方，也只是说他昨天晚上确实没在家。也可能出去喝酒、赌钱甚至盗窃。毕竟这人也没这么前科，一下杀三个人，这个动机和帮手咱们现在找到。就算欠钱，他父母和两个姐姐也会伸手帮一把的。好像也没到这一步呀。比起于海连，这个宋立永甚至嫌疑都更大一些。迟子，把跟宋立永有关的笔录给我看看。”
迟永超把宋文伟几个人的笔录找出来递给她。
陈果宁在那看笔录，孙英武他们几个人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吃饭了，便一起起身去水房刷饭盆。
等他们回来，就看陈果宁对着宋秀娟的笔录正发呆呢。
“小陈，想什么？”
陈果宁回过神来，“哦，刚听迟子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怪。再看看笔录，我找到了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
她指着手里于海连的笔录说。
孙英武擦干手从她手里接过笔录，“啊？哪里怪？”
“孙队，这个从平房上掉下来的理由，你不觉得听着耳熟吗？”
“耳熟？呀，怪不得呢。于海连说宋立永他老婆十年前也是从平房上不小心掉下来死的呢。”
孙英武也发现不对了。
“我刚还在想，明天带着褚法医去宋立永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诈伤或者是案发后自伤呢。这么一看，这个狗东西的伤肯定有问题呀。好嘛，连理由都懒得编了是吧！走，去拉着老褚，现在就去他家！”
迟永超也跟着站起来，“队长说的有道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边出事，这边也出事。”
穆松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可是我看他的样子，倒是真像是受伤了。要是为了掩饰犯罪自伤，那可真是够狠的。”
陈果宁把大衣套上，“先去看看再说。”
几个人去褚爱民家把正在看新闻联播的他给拖了出来，跳上车直奔河西村就去了。
八点多，村里人基本都睡了。敲开宋立永家的门，孙英武亮了亮证件，看都没看宋秀强一眼，直接就带人冲进了屋里。
“褚法医，你先看看这个人的伤。”
指着炕上躺着的那个气若游丝的宋立永，孙英武气势十足的说。
褚爱民叹了口气，戴上手套开始给检查宋立永。
陈果宁看到宋秀强和宋秀娟在炕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人脸上表情都十分的紧张。
褚爱民扒开头发看了看宋立永头上的伤，咦了一声，又脱下鞋上了炕。他掀开宋立永身上盖的被子，认真地查看起来。
因为是卧床的病人，所以他身上没穿衣服，倒也省事。
迟永超抬手捂着陈果宁的眼睛说：“褚法医，掀之前说一声呀！这还有女孩呢。”
陈果宁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继续盯着宋秀强兄妹二人。
过了一会，褚爱民叹着气把被子给宋立永盖上。他从炕上下来，看着兄妹二人。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宋秀娟就已经开始哭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
“都是我干的，你们要抓抓我！”
兄妹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了。
“褚法医，这怎么回事？”
孙英武看着自己眼前情绪激动的两个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褚爱民指着躺在炕上的宋立永，“虽然我这个人技术一般，但是高坠摔伤和被打伤的我还是分得清的。从这个人身上的伤痕来看，呈现明显的被棍棒等物体打伤的痕迹。那高坠伤，地面总不会追着被害人转着圈揍他吧。你们两个，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秀娟哭着自己的衣服袖子撸了起来，在屋里淡黄色的灯光下，一双原本应该白嫩的少女的胳膊，已经是青紫一片了。
“我爸他不是人！当初他打死我妈的时候，我们就想说实话了。可是我爸威胁我，我奶奶、姑姑她们轮番过来劝说，说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谁家不打老婆，是我妈自己命苦。妹妹当时还小，如果我爸再被抓走，跟着那帮人还不定怎么样呢。所以我们就忍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他死性不改，动不动就打我们。这次因为妹妹结婚，他把宋文伟打伤了，人家家里不依不饶的。他就把气撒在我们身上！腊月十七那天，他喝多了，又要打我们。我也二十多了，我不想忍了，就推搡了他几下。结果他就拿菜刀，说要砍死我们！”
宋秀强说着，把自己的后背露了出来。
两条刀口面目狰狞，已经有感染发炎得的迹象了。
“我为了保护妹妹被砍了两刀。得亏是冬天，衣服厚。我就疯了，拿起地上的木柴把他打了一顿。结果他踩到一块柴火，自己滑倒磕到了灶台上。就这样了。”
宋秀娟在一旁哭着说：“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呀。难道就因为他生了我们，我们就活该被打死吗！”
陈果宁拉着孙英武说：“无论如何，还是报局里正式调查下吧。一会让于科长来，按照他们说的取取证。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有防卫情节，加上对方自己滑倒，这事应该有的缓。”
孙英武点点头，对迟永超说：“去村委借电话，跟黄局长汇报一下。”
因为他们一中队手头有一个重大杀人案，所以宋秀强故意伤害案最终交给了二中队办理。
郑志华结了案子跑到他们办公室，“你说说，你说说。你们查就查吧，还把这事翻出来了。现在那宋立永躺医院里，兄妹两个一个伤害一个包庇，都关着呢。咱们还得给请护工。这种货色，管他干嘛。真不如死了算了。”
孙英武拍着他的肩膀说：“老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案子我们都给你查明白了，你收拾收拾诉到检察院就得了。那被害人没死还不好呀，死了的话，那小伙不是罪加一等？”
陈果宁正看他们派出所报上来的关于前科劣迹人员外围资料呢，听他这么说立刻抬起了头。
“郑队，这两个人还一定要提捕吗？”
“女的没准不用，男的咱们也不敢放呀。那可是重伤。”
“可是于科长不是在现场勘察过了吗。事实和他们说差不多嘛。带血的菜刀也找到了，上面有宋立永的血指纹。他确实先拿刀砍宋秀强了呀。最重的头部的伤也确实是在灶台磕的。”
郑志华一摊手，“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责任咱们可不敢担。领导的意思，送检察院，让他们定去。他们说正当防卫就正当防卫。说防卫过当，那就是防卫过当。”
陈果宁叹了口气，知道这也是实话，便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