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才气呼呼的说:“唉!就是倒霉呀!我看大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我想着今年多进点肉卖,谁知道被人坑了。我这两年不大顺,手头钱不多,当初进货借的高利贷。好死不死的跟于海连欠了同一个老板的钱,那次被他的手下一起抓走在仓库里关了整整一天一夜。我们就认识了。”
孙英武哦了一声,“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当时你们就决定抢徐福海了吗?”
孙茂才嘁了一声,“那阵刚过元旦,徐福海没回来呢。那个穷鬼,我们连提都懒得提他。那个老板放我们走的时候说了,过年钱不还,剁掉我们的手指头。我们没办法,就凑在一起想去哪弄钱。听说王建国走私家里有的是钱,我们还跟过他几次。但是他那个人作息不规律,我们老是找不到人。而且他住楼房,那锁我们也不会开。正发愁呢,徐福海回来了。还到处说有钱了。”
陈果宁问:“抢他这事谁提出来的?”
孙茂才抬起头,“当然是于海连呀。他去借钱,被骂出来了。说这货当年跟人合伙坑他,没掏多少钱把他姐娶了。说不然当年她姐至少能换五百块。这次竟然还敢不借钱给他,说就抢他了。我开始是不愿意的,谁知道于海连说他姐夫喝多了跟人说,有钱了要跟我媳妇破镜重圆。这谁能忍!”
“那人总是你杀的吧?”
“开始没想杀人。谁知道男的从东屋出来,看到我们就要喊,那只能杀了。后来女的也出来了,我控制住她问钱在哪。她竟然说没有五万块钱!于海连一生气,就要用枕头捂死杀她儿子,她还说没有。我当时心里就知道坏了,徐福海准是吹牛了。谁知道那小子被闷醒了,睁开眼直接喊了声舅舅!于海连一慌直接就下手捅死他了。然后可能心里也是过不去,又把枕头放那孩子脸上盖着了。当时女人看孩子死了,发疯一样要喊。我只能把她杀了。”
“为什么把人搬炕上?”
“嗨,两个大人躺地上,绊我一跟头。我们还得找钱,就在炕上找完了,把他们搬上去了。我真是连灶台底下的灰都翻了,水缸底都抬起来看了,一共就在炕被底下找到一千块钱!”
“于海棠的手指也是你切的?为了钱你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果宁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诈他。
“哎,那可真不是我。黑灯瞎火的,女的身上都是血,我上哪知道有戒指去。是于海连说他姐有个金戒指,说要摘下来换钱的。后来实在撸不下来,他动手切的。然后去水缸里洗了洗收起来了。”
“既然是他切的,为什么给你了?”
“那戒指见过的人多,他哪敢拿回去呀。万一被人看到认出来就完了。所以折价一百给我了。我也是倒霉,早知道是假的,说什么我也不要了!为这破玩意,我还等了几天才去烟市卖,结果还被关了好几天!”
“涛涛,就是那条狗是谁抓的?”
“是于海连抓的,也是他自己去卖的。他说那狗很厉害,半夜去会叫。”
孙英武奇怪的说:“那怎么杀狗的没认出于海连?”
陈果宁想了想。“估计是因为证件照片都是正面的,他看到的是于海连的侧脸。等在把他叫过来认认真人。”
和孙英武商量完,她又问孙茂才:“那你是怎么知道水变油这事的?”
“那女的说男的根本没那么多钱,说是等水变油厂子建起来才能有钱。杀了人以后,我就好奇这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能是真的吗?在他家找到一叠子报纸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有这事。我想着,不行我去联系联系自己干。毕竟报纸都说了,是第五大发明呢!”
陈果宁叹了口气,“你用脑子想想,可能吗!无论报纸怎么说,科学就是科学。这个王红成就是在吹牛,这是诈骗!他不吹能挣钱谁信他呀!而这个徐福海就跟苏联童话里的猎人一样,抓到了这只爱吹牛的兔子,做成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也到处吹牛,最后害死了自己!”
孙茂才听完,又哭了起来。
“你说我这是何必呢!”
这个案子,因为一个荒诞的骗局而起,除了徐福海一家之外,于海连和孙茂才也会因为这事送命。
所以案子破了以后,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
傍晚的时候,程刚从济南打陈果宁来了电话,告诉他们了一个好消息。他们在调查过程中解救了不少被拐卖的妇女。其中就有户籍地是永成的一名叫陈雪娇的女子。
“陈雪娇?!”
孙英武一听就炸了,抢过电话就问陈雪娇现在具体在哪,又简单问了点情况就带着陈果宁去找陈雪娇的父母报信去了。
陈二贵两口子一听闺女又消息了,当场就收拾了包袱要去省城亲自照顾。孙英武和陈果宁把他们送上火车,想想程刚电话里说的陈雪娇的现状,心里都是又悲又喜。
大年二十九的中午十二点多,把徐福海一家被害案的全部材料整理好的陈果宁,终于放假了!
今年比较幸运,她没有排到过年期间值班。收拾了自己在单位宿舍的几件换洗衣服,陈果宁开开心心的骑自行车回家过年了。
陈大壮是厨师,过年自然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按照永成县的习俗,一大早他和伯秀儿去给两边老人上完坟、烧完纸,回家就开始准备这顿年夜饭。
这一天,光炸丸子、带鱼就搞了一大盆,熏鲅鱼弄了好几斤。大肘子、酱牛肉这种功夫菜,中午简单吃完饭后,就已经被他安排下锅炖着了。
陈果宁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他们家平房上趴着一圈小馋猫。就连平时永远是天不黑不回家的大狼狗黄飞虎也早早地在家里的过道上躺着了。
“吆,你这是还知道自己有家呀!”
陈果宁把自行车在过道里停好,用脚蹭了蹭黄飞虎的肚皮,跟狗玩了起来。
伯秀儿手里拿着一扎韭菜正坐在屋里摘,听到闺女回来了,走到门口看着她说:“你还有脸说虎子?你算算你多久没回家了!”
陈果宁呵呵一笑,从车筐里把自己装衣服的兜子拿下来。
“从我换下来的衣服来看呢,至少一个星期没回了。呀,亲爱的妈妈,这大冬天咱们哪来的韭菜!”
看伯秀儿要朝自己瞪眼,陈果宁赶紧换了话题。
被她这一打岔,伯秀儿果然忘了自己刚刚准备收拾她的事情。
陈大壮正在锅台旁边往外盛烧鸡,听她这么问,笑着说:“这韭菜是你姐昨天专门来送的。说是老车他今年冬天专门盖了个大棚种了点菜,这好不容长成了,说是趁着过年给大家分一分。除了韭菜还有新鲜的辣椒、小白菜、莴苣。我和你妈真是一口没舍得吃,就等你回来呢。咱们今天晚上吃三鲜饺子!木耳我都发好了。”
陈果宁哦了一声,“车叔叔这人真是厉害,敢想敢干还有能力,也就是当年被耽误了。不然我觉得他现在肯定比我马伯伯都厉害。”
伯秀儿一边摘韭菜一边说:“那倒不一定。老马那可不光是聪明,人家心还狠呢。这做生意,可是很有门道的。一般人是能挣到钱,但是要想做大可不容易。”
陈大壮呵呵一笑,“老车不狠?那胡庆兰这么多年的感情,发现她可能有问题立刻就分了。当初女方上门要打燕芳,以为老车是为了燕芳不要她的,还被老车给打了一巴掌。后来燕芳说不在他那干了,嫌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人家老车转头就开始相亲,这不立马找了现在的对象。老车这人,知道不成的事情那是立刻就调头的。我觉得这个虽然说难听点就是心狠,但是也挺好的,人家这是脑子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