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孤养病东宫便常听人说起陛下跟前有一得力干将，短短几年破奇案无数，深得陛下重用。孤对陆大人慕名已久，早便想与陆大人一叙。”
假话。
陆凛在心里肯定道。
什么慕名已久，像萧旭尧这样的人，看似亲和很好相处的样子，实则骨子里是极其高傲的，对他慕名已久？这话用在别人身上他还勉强相信，用在萧旭尧身上他是断断不信的。
脑中不由回想起昨夜燕姝来他府上见他时说的话。
“裴誉在查你，你可知？”
燕姝并不是担心他，只是出于“自己人”的好心提醒，当然燕姝更多还是想来看他的笑话。这些年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把燕姝养成了这样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他回燕姝：“知道，他不只查我，也在查你。”
燕姝不以为意：“是吗？那就等他查到再说。”
燕姝可以不以为意，他却不能。
或者说，他做不到像燕姝那么无所谓。
他不担心身份暴露后会有危险，在大燕朝待这么些年，这点后路他还是有的。他担心的是一旦身份暴露他便不能再留在大燕。
夏芷歆这个变故在他意料之外。
他从未想过在大燕期间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这个变故的出现让他再也做不到离不离开盛京都无所谓。
“我不怕他查到我的底细，可是凛哥哥你也不怕吗？你的情况与我可不同，你可是实打实在大燕朝任了官职的，还是官居正三品，又是大燕朝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大燕朝皇帝可不会允许你活着离开。”
“凛哥哥，看在自幼相识的份上，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在身份暴露前离开，你这条命才有可能保住。”
“你也觉得身份暴露我会保不住命？”
燕姝耸耸肩：“谁知道你呢，反正你现在离开总比身份暴露后再离开要稳妥不是吗？离开家这么多年，你应该也不想灰溜溜回去吧。”
他确实不想灰溜溜回去。
作为弃子被抛出来，没有人会想灰溜溜地回去。
但他现在确实不能离开。
裴誉在查他就是萧旭尧在查他。
真是厉害，不问世事这么久，一出来就觉察到了他的不对。他在崇德帝跟前做事这么多年，崇德帝都丝毫未觉。
“承蒙太子殿下厚爱，不敢当。”
萧旭尧没接他的话，轻轻瞥他一眼，这才又开口：“孤有一事一直很不解。”
“太子殿下请言。”
陆凛并未避开他的目光。
是难有的敢直视萧旭尧这个太子目光的人。
“陆大人以前与朝阳似乎并无往来，作何孤看陆大人近来对朝阳好似格外关心？陆大人自入仕就一心只有公务，与同僚都极少有来往，旁人的事陆大人从不会多关注，作何独对朝阳一人特殊？”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陆凛完全可以说他是钦慕夏芷歆。男未婚女未嫁，夏芷歆又足够出色，他会心生钦慕很正常，但耐不住陆凛心虚，恐被萧旭尧探到更多东西。
是以在萧旭尧问出这话时，他心微跳，平了平心绪，回：“因为朝阳郡主救过臣，臣欠她一条命。臣想还朝阳郡主的救命之恩，故而对她就多了些关注。”
“朝阳救过你？何时？”
萧旭尧似是对此当真一无所知。
“几个月前臣南下追查私盐案，拿到关键证据，回京一路遇刺杀，臣不幸重伤，幸得遇到上山采药的朝阳郡主得她搭救，允臣在她庄子上养伤，臣这才捡回一条命。”
“是朝阳去御赐的皇庄小住期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