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阿钰"
蓝荔蜷缩的指节，攀住她肩膀，指甲在碎花裙上勾出丝缕，
"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景钰看到，蓝荔踉跄着扶住镜面，她突然弓起腰，浅蓝色裙摆洇开大片水渍，檀木珠子从指缝滚落在地。
"阿荔，只是羊水破了。"
景钰努力让自己冷静，立即半跪撑住她后背，指尖快速划过，孕妇手册上的应急流程。
羊水浸透的裙角，在水泥地面蜿蜒，早教海报里的婴儿笑脸，正对着那滩水迹。
“有宫缩的感觉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蓝荔攥住景钰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刚才在楼上我以为是孩子踢得太凶"
破碎的尾音，被新一轮宫缩截断，蓝荔的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慢慢走，我扶着你……”
景钰摸到，她的后颈上全是冷汗。
两人终于，走到了车前。
突然，景钰注意到，后视镜里晃过改装摩托车的尾灯。
一辆重型摩托车，正在b2层入口处急刹，金属刮擦声，让景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贝正奇，他跟到这里做什么？
管不了这么多了，景钰扯过软垫铺在后座：
"慢点挪，膝盖别超过骨盆高度。"
地下车库冷光灯下，她将颤抖的蓝荔扶成半卧位，放在车后座。
坐上驾驶座时，景钰又瞥见后视镜里贝正奇，正摘下骷髅头盔，阴鸷的眉眼，在车库顶灯下忽明忽暗。
这个几个月前，跟自己放过狠话的男人，此刻却死死盯着，蓝荔濡湿的裙角。
车载香氛混着羊水腥咸的气味，在密闭空间发酵，玻璃镜里映出，景钰额角细密的冷汗——
她感觉到，方才俯身时，骤然抽紧的腹部，此刻仍残留着余痛，像有人在隔着大衣攥住子宫。
轮胎擦着地坪漆发出刺响，景钰的保时捷，冲上坡道时撞飞了"限速5km"的警示牌。
“阿荔，坐好。”
景钰单手解开，羊绒大衣的珍珠扣，让冷风灌进发闷的胸腔。
她握紧方向盘，盯着前方绵延不绝的红色尾灯，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套里。
后视镜映出荔惨白的脸，她整个人蜷缩在后座，孕妇裙下蔓延开的水渍，已经浸湿了坐垫。
"阿钰孩子会不会缺氧？"
蓝荔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导航提示音的节奏，手指死死扣住车门扶手。
景钰正要开口安慰，下腹突然窜过电流般的紧缩，安全带勒着肚脐下方，阵阵发紧。
导航屏上跳动的绿色路线，突然被鲜红拥堵提示覆盖——
三辆车连续追尾，现在堵死了医院正门。
导航屏幽蓝的光晕里，景钰瞥见自己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正随着胎动起伏，像蛰伏在皮肤下的藤蔓。
这时，旁边驶过一辆重型摩托，景钰看见，贝正奇戴着皮手套的手，在空中划出手势。
蓝荔的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大，景钰感觉自己的肚子，也越来越紧。
不能再耽搁了，她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擦着隔离墩，冲上应急车道，挡风玻璃掠过"仁和医院 2km"的荧光路牌。
仁和医院是她住的医院，也是最近的医院。
"阿钰，开太快了"
蓝荔破碎的呜咽，混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慢点、慢点"
这时，左侧车窗突然被指节叩响，贝正奇俯下身，他脖子上的银质十字架，晃进景钰的视线：
"跟着我的车。"
"你想干什么？"
话音没落地，贝正奇的摩托车，已经疾驰而去。
景钰猛踩油门跟上他，她瞥见贝正奇后颈狰狞的蛇形纹身，正在汗湿的衣领间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