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晚晚要怎么做？”
这场仗打得差不多了。
玉晚眸光深冷，从谢孤欢被抓那日，她连去解救他，都是在尉迟砚面前做戏:“皇兄不是已经默许了吗？自我假死归来之后，就没想过让他活。”
从来就没有以德报怨，除非他死。
她要他身败名裂。
要他悔恨终生。
要他死无全尸。
才算解恨。
……
青云山。
又是一个冬日。
尉迟砚身受重伤，兜兜转转再次率军来到这里，多年来戎马倥偬，他已经不修边幅，面容憔悴，眼尾多了几丝褶皱。
手中长枪换了一杆又一杆，冷羽丹阳相继战死，唯独身边一枚青色耳坠，从未离身。
“主子，晋国还是没有回信。”
“您好好养伤吧。”
“咱们已经击退叛军，拿下南疆，替晋国解决后顾之忧，齐云祯也尸骨无存，不日就能班师回朝了。”
尉迟砚握着青色耳坠，身上千疮百孔，脸色惨白，连坐起身都费力。
惊异的是，他原本遒劲有力的左臂空荡荡，一截衣袖随风飘荡，就连烧毁的侧颜之上，一只眼睛也如死物般，灰白一片，彻底不转动。
可惜，远在晋国的玉晚大概永远也看不到。
三年之战，极为费力，让他没了一只手和一只眼，重伤累累之下，他唯一的惦念，也只有晋国公事公办的来信。
“回不去了。”尉迟砚白了不少头发，突然蹦出一句沙哑的话。
一众下属没听清:“什么？”
尉迟砚握紧青色耳坠，心脏缓慢揪紧，一下下抽疼起来，好似陷入窒息。
回不去了。
她还是恨他。
他早该明白的。
很快，账外传来急报。
“王爷，京都传来消息，他们说您勾结他国，故意连年征战害百姓民不聊生，说……说您才是反贼！”
“长公主受晋国囚禁，她也被人算计了！胤国那些吃里扒外的奸臣煽风点火，逼皇上派军剿杀您！”
“咱们……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一时间，众人激愤。
“胡说八道，摄政王在外作战攻下不少城池，那是为了谁？没有功劳反而有过，污蔑！全是污蔑！”
“主子战功赫赫，分明打了胜仗，何错之有！”
“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胤国……背叛了他。
这一切，当真是胤国为之吗？
尉迟砚想到什么，嘴角蓦然划过一丝苦笑，面色一变，猛地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唔……”
“王爷！”
“快请医师！”
一阵手忙脚乱后。
“王爷是中毒了，且毒入肺腑，深入心脉，不像是旁人突然下手为之，倒像是很久之前……”医师叹气。
至于是谁下的毒，今已无从追究。
摄政王一向防备心重，谁能轻易给他下毒呢？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他自愿，恐怕世上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医师你快想想办法，赶紧为王爷解毒啊！王爷千万不能出事！”
“是啊，眼下局势紧张，王爷身体为重！咱们如今孤军奋战，还被泼脏水，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
医师不敢保证，积毒已久，且病入膏肓，摄政王身体早已大不如前，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只能尽力为之，但愿王爷能撑过这个冬日。”
一连数日过去。
尉迟砚总是昏迷，哪怕清醒一阵，也很快失去意识，鼻间总是嗅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幽香。
他缓缓睁眼，看医师在账中忙碌，艰难咳嗽一声:“那是什么香？”
“主子，这是西南那边特产的黄粱香，具有安神解痛之效，有了它您会好受一点。”医师解释。
尉迟砚点头，看向徐徐缭绕的烟雾，思绪有些恍惚，可另一只灰白的眼再也传达不出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