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程淮的性格估计会在路上对她下杀手，她得提前布局好，化被动为主动才行。
谢星凛神情凝肃，清隽的眉眼蒙着寒霜，郑重允诺：“小姐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些宵小之辈伤到你。”
谢惜棠轻笑了下，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阕让谢星凛如坠冰窟：“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若危险解除，你记得往我身上放箭。”
少年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牙关紧咬，第一次违抗她：“不行！”
她怎可拿自己的命来赌！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莽撞，”谢惜棠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人体玄妙，只要掌控好位置，我顶多受一点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实则对身体的根基无碍。”
谢星凛对她的轻描淡写感到不可置信：“皮外伤便不是伤了吗？”
谢惜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谓道：“你不愿意便算了，我另寻他人。”
说罢便起身要走。
少年拉住了她的衣角：“一定……非要如此吗？”
谢惜棠不语，少年却从她看似平静的眸光下窥到了波涛汹涌。
疯狂又危险。
他早就知道了，她从来不是柔弱没有主见的娇小姐，想要做的事情从没有人可以阻拦。
谢星凛垂首：“我全都听小姐的。”
不必去寻他人，他不放心将她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
谢惜棠这才重新展露笑颜，拉着他详细告知箭该射中的位置。
谢星凛看着她放在他胸口的手，心里却只有苦涩。
她就像一阵吹拂而过的风，只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从不会为谁停留。
多情又无情。
谢惜棠想得很明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整日担忧不知何时自己就会殒命，不如彻底地让自己被纳入程淮的羽翼之下。
他这人太坚硬，除却生死，也没有旁的能被他放在眼中了。
不过是再赌一次。
深崖她都敢跳，何况是一支在她预料之中的箭。
待谢星凛全然将位置摸清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他脸上抹了黑粉，肤色暗沉了好几个度，眉毛也被谢惜棠刻意描粗了许多，乍一看就是个英挺的小郎君，没有之前那般打眼让人挪不开视线，他始终在街上与谢惜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女的视线在一处面人摊前停住。
摆摊者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白微胖，五官柔和，脸上带笑，桌上摆了数十个相貌各异，只有半掌高的小人，憨态可掬，十分喜人。
里头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劲装，做侠客模样，背上背着刀剑的小人，莫名与谢星凛有些神似。
她露出一个笑，小心地探出手指摸了摸：“怎么卖？”
送给谢星凛倒是正好。
摊主笑眯眯道：“成品十个铜板，若小姐感兴趣，我也可照着您的模样捏一个，只需再加两个铜板便好。”
倒也不贵。
谢惜棠付了钱，摊主连忙拿出一个小板扎，让她坐在上面等候。
她穿着身天水碧绣雪柳的长裙，顶着张雪肤花貌的面容，早在刚踏进街口的时候便被许多人注意到了。
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是良民，顶多抱着惊叹的目光欣赏一下美人，不会抱有歹心做多余的事。
况且衙门离此处不远，真生事了若是被状告到衙门，免不了一顿板子。
但市井里总有那么几个眼高于顶，视律法为无物，仗势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