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放手。
黎岁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可帷幔挡在前面，看不清楚里面的容貌。
她扯了一下纸条，对方还是不放，透过手套，能看到他绷得紧紧的腕骨。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已经给了，这人该不会反悔了吧？
男人的指尖缓缓一松。
黎岁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忙低头看着纸条。
上面确实写了一个地址，但这地址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她家楼下么？
是她一百五十平的那个家。
心口瞬间一阵酸涩，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他该不会真的在楼下的房子吧？
她的隔壁邻居是秦有期，但还真不知道楼下是谁。
她连忙就往回走，听到身后的咳嗽声，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说完，她快步往外面走去。
她没有继续在暗夜里耽搁，下了大厅，找到黎一之后，拉着对方就上车。
黎一全程没问什么，手里依旧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东西在吃。
黎岁将车开到自己住的小区外面，但她有些不敢上去。
黎一跟着她在车里等了半小时，问，“不进去么？”
她坐在驾驶位，将背往后靠。
进去了，见到了人，又该说什么呢？
只要z的事情没有解决，她跟他见面就永远都是那样。
黎一嗦了嗦自己的手指头，今晚拿的东西真好吃啊，“不进去，那走？”
她也不想走，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儿。
又等了一个小时，她抬头看着自家楼下，眼眶有些红。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会在这里。
现在怎么样了？伤口严不严重？
肯定是严重的，那辆车被撞的时候，直接起火了。
他能活着，都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帝都因为他的新闻闹翻了天，谁知道他会在这里来呢？
她的心口就像是缺了一个口子似的，狂风哗啦啦的往里面灌，让她手脚冰凉。
她家楼下的那个房间确实亮着灯，就是不知道会亮到什么时候。
她垂下睫毛，突然也有些害怕暗夜的主人是在骗她。
可她没有让黎一去查证，因为内心深处知道，霍砚舟就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说不在乎，跟她在一起，就是乞讨都开心，就是被人议论也开心。
他冷漠的骨头缝里，是烫得不能再烫的东西。
黎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本来以为黎岁再待几分钟就会走，可他的余光看到她突然埋在了方向盘上。
她的双手枕在脸的下面，肩膀微微耸动了起来。
黎一愣住，恍惚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她是在哭。
他之前跟她在悬崖边打成那样，都快威胁到她的生命，但她都没哭过。
后来在那个地下工厂，看到那么多恶心的东西，她也没哭。
如今在温暖的万家灯火外面，她却哭得这么伤心。
他理解不了这样的感情。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就是一个机器，人类的这些感情太复杂细腻了，很难懂。
他在身边看了看，可算看到了一包纸巾，连忙拿起来，想戳她的肩膀，将纸巾递给她。
可莫名又觉得，也许让她一个人安静哭会儿更好。
于是他把纸巾放下，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那压抑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多久，黎岁撑起身体，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擦拭干净，然后踩了油门。
现在知道霍砚舟在哪里了，她很安心，接着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先把萧家的事情解决了，免得公司跟着受牵连，而且萧鹿近期还在帝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黎一看着窗外往后退的街景，其实很想告诉她，刚刚楼上好像有人在那里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弄得像是陌生人一样？
中间划下了一道天堑，然后互相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