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颔首。
“李威你说逆匪自称墨家巨子执矩子令号令天下,矩子令正是由杨爱卿转交?”
杨明刚欲解释,见到皇上深邃的眼神迟疑半晌。“是。”他说,心下一沉却明白皇上欲赦他。
“朝臣被逆臣所惑,何况一人?”
“解除杨明束缚,让他恢复自由。”
赢政的手一挥即有兵卒奔向行刑台替其卸枷索。
李威则是一脸失望和委屈。
“逆贼现今在哪?”嬴政接着问。
李威回答:“逆贼顺渭河东逃,估计已在东郡境内。”
“逆贼欺君罔信、祸乱山河,此乃重罪不容忽视!”
“普天下之人都有权将他诛灭!”
“将军李广,朕命你立即集结兵马,追捕并彻底剿灭此逆贼,以慰百姓!”
李广用力点头:“末将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斩此獠绝不为人!”
秦王赵政回头看了看冯偃,轻叹一声。
“御史大夫冯偃,朕决定严惩你在此次事件中的过失。”
“革去你的一切官职与爵禄,贬为平民,永不叙用。”
冯偃反而如释重负,叩首道:“臣有罪应死,谢陛下不杀之恩,愿永生永世为皇室服务,以赎前愆。”
赵政眼神中露出赞许之意,随即离开前往皇宫。
……
李广大为震惊,悲愤交加,然而对此无计可施。局势已经完全不同,秦始皇帝下令,违者必受严惩。咸阳宫殿遭受毁坏后,修复工程正在昼夜赶工。
当秦王的车驾到达时,宫中侍从和仆婢们纷纷跪倒痛哭,表达了极大的激动。而赵政并未理会他们,径直乘车往麟凤殿而去,询问长子赵章的位置。
半个时辰后,长子心急如焚地踏入殿堂。见到父亲从容不迫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表达自己的自责与愧疚。
他想起了曾经对自己满怀自信,以为自己登基以后可以做得更好。但现在却明白了,一切并非易事,尤其在面对昔日亲信变叛时更为复杂。
“为何泣下?”秦王平静地道,“你以为是自己的过错?还是不知所措?”
“父皇,孩儿实无力治国。”赵章悲怆说道,“请废儿臣太子身份,选更有能力之人接任吧。”
秦王默视片刻,并非指责而是思考,继而说:“选择贤能就足以解决一切难题了吗?我看众公子之中无人具有此才干。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了吧?”
赵章恍然大悟,抬头看着父亲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还记得当年那些对朕赞誉有加的评价吗?”赵政道。“古往今来,谁也超越不了我这样的 。”
“历史的机遇集中在我一人身上,创造了这空前绝后的伟大事业。”赵政继续说道,“你觉得,现在的局面怎样处理最妥?”
父子二人沉默良久,秦王终于开口:“当今朝中两派势力水火不容,无论倾向于谁,国家都不安定,既然如此不如不用。明白吗?”
赵章深感忧虑的同时也认同这种思路。他知道许多老功臣只服从父皇,而在自己面前未必会那样忠心耿耿。类似的问题同样存在于另一反叛党羽里边。一旦局势恶化,将会有严重的后果。
……
另一边河岸,铁舰上灯火彻夜未熄,酒食的香气弥漫四周。
韩信、李左车等人聚集于此议事。随着诏书下达后阻碍更多了,很多刑徒纷纷向地方官投降。军心不稳,在座众人面色凝重。
“我们早就讲好了去留由你们,难道现在又要有新的选择?”陈平冷笑着说。
蒯彻急忙答道:“您对我们的知遇之恩不可背弃,我岂敢有二心?”
“朝廷或许放过其他人,但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这样的要犯,除非——”陈平用筷子指着他继续打趣,“你不介意取了我去请功吧?”
蒯彻苦笑,一时间无语应对。
“朝中不但不会追究过去,还准备丰厚爵禄等你前去就位。”
“你觉得呢?”
蒯良勉强笑了笑:“殿下真爱说笑。”
“忠臣不侍二主,我读诗明理,践行忠诚大义,怎敢背离?”
对方拍了拍衣衫上的残屑站了起来。
“蒯先生明智通透,自然不会干此傻事。”
“况且我妻子就在船上,即使你杀了我又能怎样?”
“最终难免不得善终。”
蒯良心底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他感到自己就像春秋时那些徒有武勇之人一般,空有一身气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