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什么？”
叶如歌用染血的手指在桌面画符，古老的安神咒却压不住燕如烟眼底的金芒。
回答她的是骤然炸裂的烛台。
燕如烟扯开渗血的绷带，腐肉下新生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她抓过张清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跳动的节奏竟与追兵马蹄声重合。
“他们在运尸，”她瞳孔收缩成针尖，“三百具，子时经密道入皇陵。”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墙灰簌簌落下。
叶如歌掀开暗格，泛黄的地图铺满草席。
燕如烟蘸着自己的血在地图上勾画，每一笔都带起蛊虫的嗡鸣。
当血线连接第七个红点时，张清风突然按住她手腕：“这是苏婉沐浴的时辰。”
“所以水渠会开放。”
燕如烟甩开他的手，在皇陵东南角画了个叉。
她后颈浮现蛛网状的青筋，那是牵机蛊在啃食新长的血肉。
“我需要二十斤硝石，五车陈醋，还有……”
“你撑不到子时。”
叶如歌撕开她后背的纱布，腐肉下的白骨正在缓慢增生肉芽，像无数条扭动的蛆虫。
燕如烟反手扣住叶如歌的腕脉，读取到她深藏的恐惧——三天前那个濒死的雨夜，自己曾用最后的气力在她掌心写下“弑母”。
此刻那些抓痕正在溃烂，渗出和苏婉寝殿熏香相同的甜腥味。
地窖顶传来乌鸦啄食的响动。
张清风突然劈开墙角酒坛，浑浊的酒液泼在燕如烟伤口上，腾起的白烟中浮现出皇陵密道的立体图。
他蘸着酒水在地面书写：“丑时三刻，东南巽位。”
叶如歌的银针突然全部崩断。
她看着燕如烟徒手撕下溃烂的皮肉，露出底下闪着金属光泽的新生肌理。
读心术的余波在室内激荡，药柜里的瓷瓶接连炸裂，三十七种毒粉混合成紫色的雾。
“备马。”
燕如烟扯过张清风的披风裹住身躯，断裂的肋骨在皮下蠕动复位。
她踢翻燃烧的火盆，炭火在地面拼出皇陵守卫的换防间隙。
当最后一块木炭熄灭时，暗河深处传来号角声——那是苏婉亲卫出动猎杀的信号。
叶如歌往箭矢上涂抹尸油的手顿了顿。
她看着燕如烟徒手拗断铁锁，锈渣刺入掌心竟被新生的血肉吞噬。
三天前的死气荡然无存，此刻的燕如烟更像从黄泉爬回来的修罗，每根头发丝都浸着蛊虫的嘶鸣。
“你喂她吃了什么？”
叶如歌突然揪住张清风的衣领，低声喝问。
回答她的是燕如烟徒手撕开地窖铁门的巨响。
月光倾泻而入，照见她后背浮现的凤凰刺青——那是苏婉家族传承四百年的诅咒图腾。
张清风抚摸着断刃上的缺口，那里嵌着半枚带血的蛊虫琥珀。
子时的更鼓在十里外响起。
燕如烟跃上马背时，皇陵方向突然腾起绿色狼烟。
她扯动缰绳的指尖迸出血珠，落地竟化作蠕动的红线，朝着黑暗中的某个方位蜿蜒而去。
“跟紧这些血虫。”
马蹄声撕裂夜幕的瞬间，苏婉正在铜镜前梳发。
金簪突然断成两截，镜面浮现燕如烟染血的面容。
她冷笑着捏碎胭脂盒，鲜红的粉末在掌心聚成蛊虫形状，朝着皇陵方向振翅飞去。